當時呆在夏丘縣討生活的人就有好幾萬口。他們砍伐河邊樹林的木材,用泥土堆壘起沿河堤壩,築就起一間間勉強可以抵擋風寒的小木屋來。雖然這木屋並不豪華,但對於背井離鄉的人來說,卻是猶如夢幻一般的存在。這個早早就飄起了白雪的冬天,他們就將在這木屋裏度過。
因縣內的人口大幅度增加,所以城裏酒館食店的生意也就比前些年頭要好上許多,尤其是那些小本經營,作些個饅頭小吃的更是如此。雖說由北方逃離而來的人,大都是窮苦之輩,但在這兒安定下來,將一些東西變賣之後還是有些餘錢的。他們當然會在長途跋涉以後,犒勞犒勞自己的肚皮了。反正那些小吃店的東西並不貴。彼此之間都是百姓麼,一碗熱乎乎的濃湯麵將就著收個幾文錢也就吧。
隻要能保本,那些小店的老板們也大都不願多賺。畢竟前幾年黃巾亂起的時候,他們也嚐受過亂世的苦楚。在將心比心之下,他們還是頗為同情那些流民的。小地方嘛,人心大都還是淳樸善良的。
因為不是郡的治所,夏丘的城池也就隻有一般的規模。四向裏高三丈長三裏的城牆,將城池圍做一個正方形。一條南北朝向的大道與一條東西走向的在城池正中的縣衙處相交將整個城池分做驚呼對等的四塊。之後,與大道平行的街在城池裏筆直劃開,將城池的格局變做了如棋盤一般的工整。
這正是中國古代最標準的城市布局。本來依照朝廷對四民等級的劃分,城裏的店鋪是隻能開在城中專門規劃出的市裏。但由於長期城市發展的需要,除了國都以外的地方大都不再理會這樣的規定了。雖然城池裏的市依舊是商鋪店麵最集中的地方,但在市以外的地方,凡作為兩條官路交接的十字口出,也漸漸的成為商鋪開市的所在。
夏丘城南北大街的北段,在靠近城門的地方也有一條街與大道相交。因為臨近城門的緣故,每天從這兒經過的人很多,所以開在這個地方酒館——泗水居就成了一個熱鬧的地方。
這是一座高三層的小型莊院。分前中後三進,後進自然主人家生活的所在,中進則有二十間兩靠對立的廂房,那是作為客房使用的,而前進則是經營飲食的場所。
泗水居是六年前開業的,老板是一個女子。她似乎是一位寡婦,有一位年幼的女兒和幾位燒得一手好菜的使女。靠著使女的幫忙和不知是夫家還是娘家留下來錢財在這裏購了一塊地皮,起了這麼一棟泗水居。她的夫家似乎姓李,街坊鄰居們與她混熟了,大都以李夫人來稱呼她。她是一個相當有氣質的女子。
泗水居在夏丘城裏絕對是排名第一的酒樓。它那三層四丈規格在夏丘城也是絕無僅有的。酒樓的第一層麵向大眾,經營的大都是一些小吃包點之類;酒樓的第二層則針對檔次稍高的一些本地居民或是從外地來的行商,有了酒水和盤菜;酒樓的三層則是雅閣包廂的所在,其酒水和菜金都是下邊的數倍,招待的都是一些極有錢的富商和下坯而來官員等等。
李夫人並非一位甩手掌櫃。對於自己建起來的這家泗水居,她傾注了大量的心血。為了泗水居這上上下下幾十號人的生活,她可是裏裏外外不斷忙碌著。終於憑借其自身的努力,將這泗水居的名聲於這夏丘城中打了起來。這對一位男子而言或許還算不上什麼功績,但對一位從洛陽流落而來的弱質女流而言,卻是十分難得的了。當時漢朝因為受到儒家思潮的影響,大都是看不起女性的。這一點,在這可以算得上是鄉下的小地方也沒有任何改變。
凡事有得便有失。當身為母親的李夫人為她的事業上而努力的同時,她對自己女兒的管教自然無法故得到周全了。這位名為李鐺的小姑娘不知從什麼時候認識了周圍幾個野小子,便胡亂的跟著他們瘋起來。除了上樹掏鳥窩和脫了衣服下河遊泳的事情,她因為體弱的緣故做不來以外,其他凡舉男孩子喜歡的棍棒、彈弓等物,她也無不精通。因為沒有人會去約束她,她甚至時常和那些個小子們去城外的野地裏玩泥巴。每次都弄得全身髒兮兮的。於她母親那“掙錢夫人”的名聲響徹縣城一般,她李鐺這個“瘋丫頭”名號也是四下鄰裏都知曉的。
冬日的午後,太陽暖洋洋的照射著大地,讓人覺得很舒服,很有些昏睡得感覺。在這樣的日頭下,除了非得為生活的忙碌而四處奔跑的人外,其他凡是有些空閑的,大都想在這樣的時候好好的休息一番。畢竟這也是一種享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