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加大了這方麵的調查力度,後來查到了他出生的那一年皇城中發生的一個小意外。
若這個意外是真的,那麼他才是真正的皇子,而那個現在皇宮中的六皇子,是假冒的!
狸貓換太子。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他一直不動聲色,甚至沒有要去皇宮認親的打算。我知道,他不想趟那權利的渾水。
直到那一天,皇上駕崩,傳位六皇子墨寂遙。
他愣了。
我看到火焰從他眼底燃燒起來,慢慢的止不住了。
他才是六皇子,這麼說起來,皇家的萬裏江山可不是要易主了嗎?
那天,他來告訴我,要去破壞新帝的登基大典,我笑:“小澈才是新帝啊,到時候富貴不要忘兄弟啊。”
我脫下了平常那套華貴的藍衣,換上了最普通平常的黑色夜行衣,跟在他身邊。
那天的場景說起來也很滑稽,文武百官都在金鑾殿前準備跪拜新帝,那個假皇子也換好了龍袍準備坐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結果走到路的盡頭才發現龍椅上早就坐了一個人,正是小澈!
百官驚怒,禦林軍也都迅速趕了來,劍指小澈,小澈倒是很從容,拿出了他出生時的衣料,還講了一大堆的證據,那時的宰相是趙一鳴,小澈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心裏最有數。
百官也有些懷疑,畢竟皇室正統不容玷汙,在最後一刻,小澈提出可以滴血驗親。小澈那個瘋瘋癲癲的母妃跑了出來,指著小澈說:“這才是我兒子,那個是假的!”然後,她就被某個禦林軍“不小心”的殺了。
趙一鳴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角色明明到了最後一步他怎麼可能會放棄?他暗暗指揮著想要把小澈殺掉,我站在小澈身邊,笑著對他說:“登基的事你自己來,其他的交給我!”
小澈很聰明,當然紙不包火,最終是他贏了。他抱著那個女人還帶著體溫的屍體愣了很久,慢慢從嘴裏擠出兩個字:“母妃。”
他最終沒有去做那新帝,把那個位置交給了僅存於世的哥哥,墨宇翔。他的性子,或許不適合處理那紛爭的朝堂。
先帝有八個皇子,除了他這個流亡在外的六皇子,也就隻剩下三皇子墨宇翔了,可見趙一鳴手段殘忍到什麼地步。當然,能在那種環境中成長起來,這三皇子的城府也是深不可測啊。
小澈走了,去皇城中做了王爺。
對了,或許不該叫他小澈了,他叫墨寂遙,真正的墨寂遙。
多年的習慣,怎麼改也改不了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想到那個女孩,那個我以為多年來我會忘記的女孩。
她的血衣教已經越來越強了,影響力也越來越大,我曾經跟手下的兄弟們說過,遇到血衣教,不要正麵衝突,或許是我還舍不得吧。
可她卻不依不饒,不停的向我身上潑髒水,我能忍的都忍了,唯獨,那次她算計小澈。
我去找她,那是師父出事後我第一次去找她。她變化挺大的,現在喜歡穿黑色的衣服了,還繡著曼荼羅花,那是以死亡為溫養的花。
她還是那樣笑著叫我師兄,我本來想喚她一聲煙兒的,可話一出口變成了白煙。她似乎很生氣呢。
我警告她不要對小澈動手,她卻指責我的劍已經對準了她。我曾說過,我的劍隻會是保護她的武器,可這一切又是誰的錯呢?是她殺了師父啊!
那次,我在清水寺內被禦林軍圍困,她帶著斷腸煙趕來,殺了方子洛,替我們解了圍,小澈說她是不是為了我專門趕來的,我堅決的回答“不會的”,其實是不想要自己的心智動搖。
我被星耀皇抓住,他給我灌了毒藥,我知道,那個悄悄給我送來解藥的人是她的人,因為血衣教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股藥物的味道,我很清楚。
或許她是想殺我,所以,不讓其他人傷我一下,這也是一種執念。
再次相遇是在玉蓮國的皇宮裏,是我被女皇蕭錦諾誤會的時候,好像每一次她的出現都是我遇到麻煩的時候,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我,那一次,我把劍刺向她,她沒有躲,是她的手下替她擋了致命劍。
她走了,我心裏竟然在慶幸,還好刺中的人不是她。
小澈中毒了,傷的很重,身上都彌散著毒氣。
我很生氣,因為做那件事的是她。
或許我們真的回不到從前了,我這樣想。
那一天,師父來到我麵前,我很驚訝,然後聽他講了一個故事。
是白煙把他從死人堆裏拉了出來,卻埋葬了小澈。
那時候,我真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
我用了五年的時間幫小澈清除毒素,也親眼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一天比一天冷酷。
因為他愛的那個人,被埋葬了。
這種心情,我能理解的。現在的小澈,除了對我,對其他人都能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他是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我能救得了他的人,卻拯救不了他的心。
能救他的,隻有那個女孩,玉蓮國的女皇。
蕭染夕。
她還活著。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是懵的。
回過神來之後我真的想向天祈禱,謝謝沒有帶走小七,這樣還有拯救小澈的機會。
小澈是能拯救了,可我的救贖在哪裏?
血衣教坍塌的事情我清楚的很,卻躲在了一座小莊園中裝作眼不見為淨的樣子,躲在龜殼裏就能想象她其實還很好。
直到……她通過江湖向我發戰帖。
七日後辰時,血衣教教主白煙約戰龍雲閣閣主楚雲悠。
那幾個字,我能背上十遍。
白煙在逼我,逼我現身,逼我殺了她,或者,她殺了我。
我知道小澈不會放我自己去,可我必須要去。臨行之前,我去了趟雪山,找了師父,卻不想,這也是我能見師父的最後一麵。
白煙講了很多我們小時候的故事,我就在一邊聽著,回憶著那些年少輕狂的時光。她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讓我淪陷。
我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說了一句“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和她,注定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
她的劍捅進了我的心口,我的劍橫在了她的頸間,她沒有防守,我也沒有,一招之後,勝負已分。
我本來有機會殺她的,兩個人同歸於盡,這其實也是個好結局,可最後……我竟然下不了手。
我還是下不了手。
“煙兒,從南麵走,小澈在北麵。”我提醒著她,不知道她能不能逃出去,但我給她指了一條我認為的生路。
我聽她在我懷裏痛哭,我聽到她說我愛你,這些都是回光返照嗎?不過,也挺幸福的啊。
我的意識回到了雪山上,那時候她甜甜的喚我師兄,我笑著,和她一起嬉笑打鬧,然後一起躺在屋頂上看星星。
我醒過來了,是小澈救了我,不過,我卻接到了兩條死亡的消息,一個是白煙死了,一個是師父死了。
占據我生命大部分的兩個人,都死了。
我痛,卻沒有眼淚,胸腔像破開了一個大洞一般,呼呼的灌著風,讓我涼的徹底。
又是一年春節,又是寒冬。這一年,我竟然是在皇宮裏度過的,很難想象不是嗎?
在星耀國皇宮裏,我看到每個人臉上都是幸福的光彩,自己一個人灌著酒,抬頭看了看月亮。
舉杯邀明月,原來是那麼孤獨的啊。
墨子禕和蕭玉珩拿著煙火追逐嬉戲,我靜靜的看著他們笑鬧,思緒回到了冰冷的雪山之上。
白煙也曾經趁我睡覺的時候在我身上綁上煙火,把我從睡夢中嚇醒,她卻在一邊咯咯的笑,調皮程度完全不亞於現在的子禕和珩珩。
我喝的有點多了,想要回去睡覺。星耀皇早就給小澈和小七準備好了宮苑,我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不經意的一瞥,我看到了一個人。
一身黑衣,衣上還點綴著曼荼羅,她站在月光下抬頭,麵上的表情有些哀默。
是白煙嗎?
“煙兒!”我不顧一切的跑過去,突然一把抱住她,她掙紮著,不停的問我你是誰。
我說我是楚雲悠啊,我是你師兄啊,你不記得了嗎?
我隻覺得自己全身熱的難受,想她也想的難受,把她拉進了我的臥房。
她還在掙紮,手勁很弱,像貓兒一樣。若是我清醒的時候肯定能察覺有異,我的白煙強大起來能一挑百,怎麼可能這麼嬌弱,但現在,我的理智已經被燒幹淨了。
明日醒來的時候,我腦子很痛,難受。而且……身邊還有一個人!
我愣了,昨晚的瘋狂湧入腦海,她潔白的玉_體上還留著我肆虐的痕跡,床單上的一點暗紅灼傷了我的眼。
我竟然強_上_了一個女人!
她似乎有點怕,裹著被子躲在一邊。
我扶額,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了。她長的跟白煙是很相似,難怪我昨天會認錯。
我走出房門,煎了一碗藥進來,當然是避孕藥,我說:“對不起,昨晚我喝多了,你把它喝了吧,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她很怕,默默的流下淚來,喑啞的哭腔聽的我很難受。
“公子,奴家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這是不想要我嗎?”
我無奈,心裏也很難受。星耀國,女人沒有多少地位,恐怕她已經要跟定我了,但我真的沒有心再去愛一個人了,哪怕她跟白煙長的很像。
“隨便你吧,不喝也罷。”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千兩銀票放在桌上,說:“對不起,我不能要你。昨晚,不管會不會有孩子,就算會有,我也不會承認的,拿著錢,去找個真心喜歡你的人吧。”
我走了。
能跟我一起生孩子的人已經不在了,我的心也早就涼透了。
我不想去找替身,因為長的再像都不是我的煙兒。
煙兒,你不在了,我這一生都在追逐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