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正要再,忽然餘光瞥見什麼,兩眼一定。
巧蓮順著她的目光一望,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在地上打在一起,幾乎扭作一團。那兩人身量差許多,當中穿藍衣服的那個少年顯然要比另外一個青衣的上幾歲,幾乎給壓得死死的。
那年長的按著年的,一手掐著他脖子:“雜種,還敢頂嘴了,你是雜種就是雜種,下賤奴才的種,也配跟爺同車?”
地上那位看不清麵貌,壓在上麵的這位看樣貌不差,可惜此刻麵目猙獰,神色凶狠,瞧著十分可怖。
魚嘴巴一抿,右腳抬出去一半就給巧蓮一把扯住了:“哎呦我的好公子,您可別去湊這個熱鬧……”
巧蓮早就注意到那二人身後不遠處有輛馬車,兩個家丁守在車旁,看著這情形非但不急,還在那兒捂嘴竊笑,是誰的人一目了然。
世家大族,嫡出的欺侮庶出的,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魚看她一眼,慢慢道:“我聽你的,不過去就是了。”
巧蓮半信半疑地盯著她,看了她半終於鬆了手。
哪知道她這手一鬆,魚竟飛快蹲下,撿起一塊石頭就朝那邊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那青衣少年的腦門。
那少年慘叫一聲,捂著額頭從另外一人身上跌開了去。
巧蓮一呆,整個人都傻眼了。
魚抓起她的手就把人往另一頭奔:“愣著幹嘛,還不快跑?”
兩人才跑開,後頭就有人猛追上來,一邊追一邊破口大罵,一副要活宰了她們二人的架勢。
“兔崽子給爺站住!王八羔子,敢偷襲爺,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爺是誰!大爺的……”
魚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早知道……剛剛就該……再砸重點,給他砸暈了……才好……”
巧蓮這回是真的想哭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兩撥人奔出北大街,一路跑到城門那兒。前頭就是城門,出是決計出不去的,她二人根本沒有通關過所。
魚回頭一瞥,看到後頭那幾人凶神惡煞的,似乎越追越近。她和巧蓮畢竟都是女子,腳力哪能和男的比,跑了這許久,也快撐不住了。
城門口的守衛看到有人疾奔而來,當即臉色一肅,向前幾步察看情況。
“發生了什麼事?”一道清沉的嗓音傳來。
守衛一凜,回頭向身後的男子道:“好像是有人在鬧事,的去看看,大人稍安勿躁。”
誰知話音才落,那兩個跑在前頭的子竟已奔至眼前,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在前的那個已經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竟一把扯住了那位大人的袍角,上氣不接下氣道:“大、大人……救命啊!”
守衛目瞪口呆,正要抬腳將人踹開,卻見後頭那一撥人也追到了眼前,那幾人手裏竟還抄著木棍。
這都近城門口了,眼見有守衛,也絲毫沒有收斂退縮之意。
“大膽!誰容你們造次!”守衛腳步一橫,拔刀將那幾人擋住。
兩個家丁被銀色的刀光嚇得連連後退,那青衣少年卻絲毫不怵,他抬腳上前,一隻手還捂著額頭,一邊疼得齜牙咧嘴,一邊恨恨道:“沒眼力見的東西,你可知道爺是誰!”
守衛還未出聲,身後那位大人卻先他一步悠悠開口道:“敢在京城城口大舉凶器,必是反賊之流,來人,給我統統拿下——”
眾人一滯。
魚的手還緊緊揪著那冰涼的袍子,她下意識仰頭朝那位大人看了過去,在瞧見對方樣貌的一刹,微微睜大了雙眸。
那人的麵容浸在泠澈的雪光之中,顯出一個清俊絕倫的輪廓。
一瞬之間,魚仿佛什麼都沒有看清,隻看到一雙微微眯著的點漆般黑亮的鳳眼。
一雙眼睛像是生帶了幾分笑意,然而似有笑意,卻又不似在笑,給人一種不清道不明的疏離之感。
雖則溫文,卻又莫名地讓人感到有些冷冰冰的。
魚不自禁地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