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咬著牙:“夫人,要不然這樣,奴婢去求晉王吧,他不是京城來的王爺嗎,他深明大義,如果知道內情的話,一定會格外開恩饒了您的。”
周夫人淒然笑了下:“不用了,小冬,這都是命。”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人不過三十歲,就已經形容枯槁。
是,周建新是可惡的很,可這些年來也是她執意不肯同周建新和離的,若是她早和周建新和離了,就不會有今天的災禍。
她為了自家弟弟的前程,執拗地不肯同周建新和離,所以才有了今天。
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吧。
周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是詩書人家教養出來的閨女,知道這事的輕重,周建新犯下了這等罪,等著她的也不會輕。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了結了自己。
與其讓弟弟有一個有罪的姐姐,還不如她自己了結,反正她早都活夠了,這樣也挺好的。
周夫人低下頭,然後從錦囊裏拿出了個圓形的金飾。
其實她從前就有幾次想尋死,不過都忍住了,可那時候她就把死法都想好了,吞金自盡,還落得個幹淨。
小冬瞧見她拿出金飾來嚇得要命:“夫人,您不能做傻事啊,您不能尋死啊。”
小冬攔腰抱住周夫人,怎麼都不肯讓她尋死。
場麵一片混亂,德順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德順看見這場麵冷汗直流,他心道他差點就晚了一步,幸虧啊。
德順擦了擦汗:“周夫人何必如此糊塗,你可還有後半輩子要過呢。”
周夫人和小冬齊齊愣住了。
德順把紙遞給周夫人,然後又拿出印泥:“周夫人,眼下你隻要摁下手印,就不再是周家婦了,周家的事自是與你無關。”
待看清和離書,周夫人整個都懵了。
周夫人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德順笑了下:“周夫人忘了前些日子張府的宴會了,多虧了您幫了我們側妃娘娘,眼下這便算是還了您的恩情了。”
德順這麼一提,周夫人一下就想起了那天的事。
沒成想她那日偶然的一句話,如今竟救了她的命。
倒是一旁的小冬看周夫人遲遲不動,她一把抓過周夫人的手,然後印上了印泥,在和離書上摁上了手印。
如今這和離書便是成了,拿到官府那裏去也好說了。
小冬喜極而泣:“夫人,您有救了!”
周夫人還似在夢裏一般。
德順道:“周夫人,眼下您就收拾收拾回鄉吧,您的弟弟已經在書塾讀書,也不需要您再幫襯什麼了。”
“對了,還有周夫人您的嫁妝,可以點一點帶走,這也是我們王爺交代的。”
把話都交代好,德順也去忙了,屋裏隻剩下了主仆二人。
周夫人拿著和離書,眼下她才有了實感,她是真的和周建新和離了,她不會有事了,而且晉王還允許她帶走嫁妝。
雖說她的嫁妝已經花了七七八八,可剩下的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她過後半輩子了。
周夫人怔怔地掉眼淚,她當日的一句話竟救了她一條命。
日後,她一定好好生活。
…
抓捕涉案官員是個不輕的活兒。
從主犯到從犯,再到小蝦米,陸封寒足足列了一大張清單。
他讓人把徐州城裏裏外外都看住,確保一個人都跑不出去,然後才挨個去抓人。
陸封寒足足一晚上沒睡,直到天亮時才把人抓完、點清楚,等忙完了以後他往府裏走,折騰了一天了,他也累的很。
而陸宅裏的昭昭也是擔驚受怕的很。
她雖然知道陸封寒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可還是忍不住擔憂陸封寒,畢竟外頭刀槍無眼,而且那些涉案的官都是老狐狸,說不定哪裏會有危險。
好在還有小寶這個可人疼的跟她在一起,昭昭的心才放輕鬆不少。
隻是聽著外麵的動靜,昭昭還是睡不著,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陸封寒回去的時候昭昭剛睡不大一會兒,他見她睡著就心想去偏房睡一覺算了,可就這麼點腳步聲,昭昭還是被驚醒了。
她一下就直起身:“王爺,你回來了。”
既然昭昭都醒了,陸封寒也不必去偏房了,他坐到床榻上:“嗯,都辦完了。”
聽到陸封寒這話,昭昭的心才徹底落到肚子裏,她抱住陸封寒:“王爺,你沒事就好。”
昭昭離了陸封寒的懷抱,然後發現他臉色有些憔悴,尤其是眼底都泛青了,顯然是累壞了,“王爺,你先躺下休息吧。”
陸封寒脫了外裳:“咱們兩個一起歇一會兒吧。”
他自然看出來昭昭沒睡好,她的小臉也有些憔悴。
陸封寒抱住昭昭,他本就累極,很快就睡著了。
而昭昭現在沒了心事,很快也睡著了,兩人直睡到下午才醒來。
醒過來後又是洗沐、用膳,才算是徹底完事,昭昭問起陸封寒徐州的事辦的如何了。
陸封寒喝了一口茶:“現在所有涉案人員已經押入大牢了,不會出什麼差錯了。”
他在牢房裏安插了不少侍衛,防備著有人自殺。
證據他也都找好了,一個不差,隻要這些人如實承認就能論罪了。
早在他拿到證據的時候,就往皇上那去了信,想來不久就能收到回信了,等收到回信就可以處置這些人了。
陸封寒又說了周夫人的事,昭昭聞言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想來周夫人也能過她自己的日子了。”
…
皇上的信回的很快,不出一兩日就到徐州了。
現在證據確鑿,宋知州和周建新對私鑄錢幣的事供認不諱,皇上自是氣的冒煙。
這是大罪,重罪,尤其官員犯法乃知法犯法,皇上氣的牙都直癢癢。
按說這種案子都是要押送回京,然後再行處置的,可皇上現在等不了了,他讓陸封寒在徐州就直接處置了這些貪官。
皇上下令砍了所有主犯人員的頭,其餘從犯人員按罪責輕重進行相應的懲罰。
至於主犯的家眷,無論男女,都流放三千裏至苦寒之地。
聖旨一下,自然是抓緊去辦,這廂陸封寒忙的腳底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