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思一臉的茫然,他又開口問,“為什麼給予我生命?”
白熒大祭司說,“那當然是因為你娘親愛你啊……”
這回長思好像有些懂了,他呆呆地點點頭,他抬頭的時候又有些委屈的問,“那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我娘親啊?”
白熒大祭司頓了頓,緩緩道,“你娘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等長思長大了之後就會見到娘親了。長思的娘親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了呢。”
於是長思欣喜極了,在院子裏上竄下跳,他對著追逐的蝴蝶小聲的嘀咕道,“小蝴蝶……原來我也有娘親呢!我娘親是個很偉大的人哦~以後我長大我就可以見到娘親了。”
旋即,長思回頭對著我大喊,“哥哥,我要努力長大!”
長思,你要努力長大呀,哥哥也等著你長大,到時候,我們就真的可以見到娘親了。
後來,長思下了私塾,低著頭很是不開心,我牽著他的小手,他大大的眸子望著四周來接孩子們的父母。過了很久,他仰頭問我,“為什麼我沒有娘親?其他的小夥伴都有?哥哥,我的娘親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問我,為什麼別的同伴下了私塾都有娘親接,而我卻沒有呢?
我將他背到肩膀上,企圖他能更加接近天空,我抬手給他指了指天邊的黃昏,我說,“娘親在那裏呢。”
他便又問,“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娘親?”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這麼快就忘了要好好長大等娘親了,我道,“你要聽話,就可以很快見到娘親了。”
於是,他又問我,“那我的爹爹呢?我的爹爹是誰呢?”
爹爹?我驀然之間隻能感受到諷刺,我娘親愛他愛的那麼深沉,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可我從不否認他對娘親沒有感情。隻是而今,長思這麼大了,我卻從未見過他親自登上沉黎嶺,對著長思伸手說一句,哪怕隻有一句,“長思,你還有爹爹。”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興許,他在九重天上早就同那個仙姬兒女成群了罷。
我說。“你沒有爹爹。”
長思驀地大哭,哭的很是委屈,他迷迷糊糊間哽咽道,“為什麼同我一起上私塾的同伴們都嘲笑我?他們不同我一起玩……他們說我是個沒有娘親疼沒有爹爹愛的野孩子……這是為什麼啊……哥哥……”
我的眼睛驀地有些酸了,可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哭呢?緩了良久,我會把他,“你還有哥哥啊,長思。”
至少,長思,你還有哥哥……
我終於決定帶著長思去沉黎嶺了,至少我要帶他來見見娘親離開的地方。
山上大片的曼珠沙華開的妖冶非常,隻是那終究都是讓我娘親的血染出來的,至少這花已經很久不曾凋謝過,猶如我娘親在的時候。
偶爾的一陣清風拂過都萬分的溫柔,那大抵上是娘親的手拂過我們的發梢。
我在心裏靜悄悄的開口,娘親,我帶弟弟來看你。弟弟長的很像你呢,眼睛眉毛都很像,漂亮極了。弟弟……也很像他呢,臉側的梨渦若隱若現。
不知道長思是不是也能感受得到這輕柔的微風,他驀地大哭,對著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哭訴,“娘親——你在哪裏啊?長思……長思,很想你啊……”
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難過,這麼些年來,娘親我同弟弟都很想你啊。弟弟很懂事,從來都不發脾氣,他說他要快快長大,長大之後就可以見到娘親了。我也喊,“娘親……我很想你啊……娘親……”
傍晚的微風總是那麼的溫和,黃昏日落的天邊卻是橙紅的一片,再也不似娘親在的時候熱烈,這世間最熱烈的顏色大抵上便也隻有用娘親的鮮血浸染的曼珠沙華了。
娘親……弟弟叫長思,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的長思。
長思,長思。他應該能感覺的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