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然間想賭一把了，我想在若是賭贏了，下至黃泉碧落，我也了無遺憾了。若是賭輸了……若是賭輸了，我便魂飛湮滅，我同禺疆此生不負相見。
禺疆。
我從來沒想過瑤姬會用了見不台麵的手段，給我下了藥。她穿著一襲紅色的水裙，燭火搖曳朦朧之間，我猶如瞧到了當年燭光眉間並蒂蓮花開，一點朱砂如血。
我伸手緩緩撫上她的臉，“小燭兒……”
身下的人僵了一僵，伸手擁住我在我耳邊哭訴，“禺疆……禺疆……你真讓我難過。”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眸子看到懷裏的人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僵硬的徹底。
瑤姬抬眸看我，眸光瀲灩，“夫君……”
我驀然之間推開她，止不住的冷笑，“瑤姬，看來是我抬高你了。”
“禺疆……我們是夫妻啊……”瑤姬將頭埋在錦被之中，聲音甚為哽咽。
我穿了衣袍，係了腰帶的手驀然一頓，良久，我才道，“瑤姬，你醒醒吧。”
瑤姬的聲音驀然變得尖銳起來，她大喊，“我醒醒？該清醒的人是你！我不明白我們已經拜了堂成了親，你為何還要記掛一個沒有結果的人？我差在了哪裏？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能回過頭看看我？！”
我沒去看她，我一字一句道，“我心上沒有你，你費盡心思也隻是徒勞。”
瑤姬驀地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抓緊了手下的錦被，“禺疆，你真的是很不識抬舉！”
我在寢殿中呆了數把個時辰，隻是……我真的同燭光走到了而今的這一步麼。我寧願還呆在天石台那個地方，也不願意麵對而今的局麵。
天君找到我的時候勃然大怒，他質問我，“菶菶懷有身孕，你身為她的夫婿究竟知不知道？！”
我怔了怔，我同瑤姬真的再無情份可言了，她連我最後對她的愧疚都算計的一分不剩，我冷笑，“知道又如何？她不擇手段！”
天君大怒，隨手打碎了臨近的花瓶，“混賬！菶菶是你的妻子！平常你不關心她，不回這裏也便算了！而今菶菶有了你的孩子，你說她不擇手段？她是你的娘子！你為什麼偏要將她視作仇人？！”
我垂了眸子沒在開口，天君聲音頗為蒼涼，“禺疆，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麼？我同燭光糾葛了這麼些年，我總是想盡全力把最好的給她，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失望。
我這個人……真的實現不了許下的諾言罷，我一次又一次的讓燭光失望。可真是奇怪啊……我能理解燭光對我的冷嘲熱諷，我卻從來都是讓她失望的那個，我竟然害怕她對我說，禺疆，你叫我如何信你？可而今，我好像真的沒資格了……
我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我開口一字一句頗為艱澀的說道，“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便是我的妻子，隻是我的妻子從來都不是瑤姬。”
我的妻子是當年同我共飲了合巹酒，同我拜了堂成了親的燭光，除此之外便再也沒了旁的人。
天君那句，菶菶有了你的孩子……你就真的不能好好的同她過日子麼？
好一個好好的過日子？我這輩子最平凡的願望便是同燭光好好過日子，我們房頂上的煙囪裏會隨著夕陽西下的時候，冒出那麼一兩絲的青煙，我在女和月母國的山坡上開了一塊耕地，燭光會為我擦了額頭上的細汗。我們或許會有那麼一兩個孩子，是個女兒就好了，長的像燭光一定可愛極了。兒子也不錯，隻要是我同燭光的孩子，不管哪一個我都愛。
可這麼個願望，我卻隔了九萬三千年，隔了整個八荒六合都沒有如願。而今，天君告訴我同另一個人好好過日子麼？我沒有告訴天君，我的現在直至以後的日子裏，都有燭光有關，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我的那場美夢之中，隻能是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