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躺在那裏的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死了很久的屍體。

跪在地上的蜃掩麵痛呼:“為什麼要讓我想起來?為什麼這麼殘忍的要我想起來!我願意自欺欺人作繭自縛!我殺人那是他們該死!”在幻境中,他或許才能找到僅存的一點溫暖……

他突然猛地一下衝上前來,屈指成爪直擊夜子寒!

蘇婉怡沒有料到蜃會突然向自己的王出手,而夜子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蜃要擊中他的那一刻,夜子寒抬起了手。

蜃的手距離他還有一寸遠,再也接近不了分毫。夜子寒的手中,握著妖族傳承的聖劍,誅神。劍刃將蜃整個貫穿,鮮血淋漓的灑向地麵。

在妖王麵前,任何妖的力量都不足以對他造成危害。

夜子寒抬頭,對上了蜃痛苦無助的麵孔,慢慢說,“安心去吧,下輩子,不要再做妖了。”

太累了,做這個世界都不承認的妖,實在是太累了。

蜃,你良心未泯,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蜃臉上的痛苦慢慢散去,不自覺的露出一個微笑,恍若剛出生的稚子。在被貫穿胸口的刺痛下他居然笑了。

“或許,我真的控製不住了,我的王上,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那些劫匪已經被他盡數殺幹淨了,如果他不死,真的會再去害普通人的。

夜子寒抽回誅神劍,蜃的身體倒在地上,慢慢化成了一堆黃沙。

許久,沒人言語。

夜子寒盯著露出曦光的天空,慢慢說,“真不愧是蜃啊,連我也差點陷入他的陷阱中。”

蘇婉怡和冷蕭然茫然不解,下一刻霧氣散盡,他們也明白了,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麼山洞,是另外一處斷崖!而他們距離斷崖,不超過五米!蜃妻子的屍體,此刻就放在那斷崖邊,岌岌可危。

冷蕭然歎息一聲,說,“看來蜃早就計劃好了,這是他給自己選擇的絕命之所。”

蘇婉怡震驚不已,“你的意思是……蜃要跳崖自殺!”

“在自己的幻境中,幻想著妻子和孩子都很安好,然後在孩子的歡笑聲中,抱著妻子一起走下懸崖,這或許就是蜃為自己設定的結局。”夜子寒深深呼吸著汙濁的空氣,抬頭望著天空。或許,是這個世界讓蜃失望透頂了吧?所以才要去選擇死亡。留下那樣的血書,他內心深處就已經有了死亡的準備。

冷蕭然說:“在村莊上空籠罩一層的妖氣,隻是為了隨時定位那些劫匪的位置,好立刻去殺人,李二原本也是村民,在他的妖力被喚醒之後,因為刻骨的仇恨讓他選擇先複仇。那一批賊寇應當都被蜃殺光了,所以他才會設計這場絕路。如果沒有同伴前來,他就自殺。”

當初的疑點已經全部解開,蜃的謎團大白,隻是,會造成今天的結果,到底是誰的錯?

夜子寒喃喃低語,“其實,蜃想救我。”

當時,他們距離這斷崖也很近,蜃是怕他一步走錯不小心陷入深淵所以才主動攻擊他的。蜃是殺了不少人,但至少沒有主動害人的心思。

蘇婉怡低下頭,黑色的眸子閃著複雜的光。怎麼會這樣呢?在她以前的記憶裏,妖魔都是無惡不作殺人不眨眼的,而今天真實經曆的事件也讓她看到了他們的掙紮,他們的痛苦。或許,之前的子寒,是被她那樣的話傷到了吧。

妖魔鬼怪,死不足惜……

真的,死不足惜嗎?

“或許,我不是個好領袖,連自己的族人都無法保護。”夜子寒無聲苦笑,“又殺死了一個。蕭然,你說,殺人無數的我們,還有資格生活在陽光下嗎?”

冷蕭然無所謂的聳聳肩,說,“不能的話那我陪你活在黑暗,我們擁有彼此的溫暖,誰殺你,我跟誰拚命!”

“好了,去下一個地點。希望接下來的這個真的是嗜血殺戮的妖怪,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下手。”夜子寒露出了一個淒涼的笑,招呼著同伴,說,“走吧。”

“你不行的話,換我來。”冷蕭然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