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吟抿著唇一言不發，常貴人的事確實是他的手筆，但卻不是他樂意如此做的，畢竟有常貴人在，他們二人還可以時常知道那人的消息。
“要我說也不是不可以，諸位大人得承諾我一件事，將幕後之人按唐律處罰，不能徇私枉法。”竹吟眼神幽深如海，在堂上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李修遠身上。
玉長情側頭去看李修遠，他果然知道些什麼她不知道的，竹吟的目光最後落在他身上，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李修遠感覺到玉長情的目光，他想蹙眉，但卻什麼都沒做，隻默默的和竹吟對視，他比他更清楚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有些人可以得到懲治，但有些人不能。
“唐律自有人掌管，不是你我可以左右。”他聲音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垂下眼皮不再多言。
竹吟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眼含輕蔑的道，“李家的人不過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好查的，查到最後你們不還要放過真凶。”
謝媛兒此時也是譏笑一聲，看向玉長情的眼神格外的冷，她藏的那麼深，若不是這個女人，她此刻也不會跪在冷冰冰的大理寺堂上。
玉長情回視她，眼神中有幾分探究，她是苗疆巫女靡靈的女兒，緣何會落到謝衛行手上，謝衛行為何那麼痛恨靡靈，難道僅僅因為她拖他下水。
看著謝媛兒的眉目，玉長情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謝家似乎並沒有子嗣，獨獨隻有那麼一個女兒，還是謝衛行老來得子。
她定了定心神，這些暫時可以不想，她最想知道的是那個開頭謝媛兒在其中是個什麼位置，後來竹吟的到來又是為了什麼？
玉長情想到便問了出來，她問的簡單，似乎這兩個位置對他們並不重要，竹吟竟輕鬆鬆口說道，“我來東都不過是因為你們對那件事緊追不放，他讓我到這裏善後。”
說完竹吟看向謝媛兒，他知道謝媛兒最初做了什麼，但這是她的事，他不想多說。
“奴家的出現無關緊要，不過是為那人錦上添花，郡主不是早就懷疑奴家與石忠生那老道有勾結，在此奴家也不妨承認，他所賺銀子多數從奴家朋友的鋪子回轉。”
謝媛兒眉目間含著幾分得意，當時那案子查銀子流到何處，她便順手把這事栽在了武劉氏身上，那鋪子明麵上是武劉氏兄嫂的，但實際卻是武劉氏為武家聚財所用。
隻是沒想到武劉氏竟然在她動手前便死了，不得已便隻能引著大理寺等人往戶部頭上查，正好武衛學暗中對她上心，此事也就那麼順理成章了。
但後來大理寺居然查出兩個戶部官員，謝媛兒就知道那人又暗中運作了，便悄悄蟄伏回去。
“你那所為的朋友大概就是武劉氏兄嫂家的帳房吧，事發後不久他就被人發現暴斃於家中，我想不是你下的手，而是那人。”
玉長情嘴角的笑沉了幾分，從那時起，不，或者更早以前，事情就已經不是單純的煉丹斂財了，而石忠生到快死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嘍囉，一旦出了事，他便是第一個要被犧牲的人。
謝媛兒抿了抿唇，她不是個十分不擇手段的人，那位朋友曾幫她良多，而她卻為他帶去了殺人之禍，這事她心中是十分愧疚的。
玉長情繼續往下說道，“石忠生不是你們的人，田餘其實也不全是你們的人，否則他不會在北市把那小哥給殺了。”
此時堂上坐著的人神情都變得十分微妙，除了李修遠還一臉淡然外，連裴長風都向玉長情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奉命前來不過是聽審此次東都和揚州的案子，但眼下看著似乎不止這兩樁，似是從東都煉丹霍亂民心開始，這事情就串成了一氣。
“他確實並非全然偏向奴家，後來肯幫奴家不過是知道了奴家的身世。”謝媛兒垂下眉眼，田餘對當年的事十分愧疚，其實根本與他沒多大幹係，一切都怪謝衛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當年她母親的死是謝衛行所致，可他還不解恨，把她送到了揚州魯家那種鬼待得地方，後來到了長安又把她扔出去，最後還逼著章家把她送進教坊。
“郡主不必費心思套話，石忠生煉丹一事並非奴家促成，而是另有其人，奴家不過是在知曉後加了把火，至於燒到什麼程度不是奴家該擔心的。”
謝媛兒臉上帶著幾分輕鬆，玉長情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石忠生之所以會到東都來，是因為有人請他來，大致也是因為外間對他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