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昊一覺得奇怪,他是第一次見百味居的掌櫃,不知這掌櫃來見他們是做什麼。
他說的合情合理之中又有些牽強,但薛昊一不在意,他隻聽到了那句權當謝過好官,意思是不是他今日白吃白喝了?
這可是好事,他頓時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白掌櫃深明大義,既然你有此心意,薛某自然不能推拒,便是多謝了。”
玉長情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再抬眼還是笑意妍妍,“白掌櫃來的正好,今夜府中要做年夜飯,怕是人手不足,掌櫃的便選幾個菜送去郡主府,再到東院結了銀子。”
白料拱手再一個長揖,算是應下了這事。
玉長情見事情都辦的差不多了,薛昊一的臉色也沒那麼糾結難受了,她便動了回府的心,從座位上站起擺擺手徑自走了出去。
年三十晚上家家張燈結彩,東都這半年的陰霾沒能影響這個年多少,畢竟該有的凶手都被懲戒處理,百姓覺得可以安心了。
郡主府中,玉長情的院子裏也是喜氣洋洋,都是苗兒和小石頭一道張羅著辦的,這些日子小石頭的戒心消除了不少,他看的出來,這裏的人都是真心對他好,不管他肚子裏到底有沒有秘密,隻要做些事,他就足以溫飽不成問題。
玉長情窩在暖閣上,自窗外朝外看,天際似有點點素白飄落,過年下起雪說不得是瑞雪,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這麼深明大義的想了想,便看到院牆外翻進來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打掃的小廝仆役沒一個動的,玉長情就知道來的是熟人了。
沒多大會兒,何岩就掕著一隻食盒走了進來,但他卻不是來送吃的,而是來要吃的,要的便是前不久她讓李修遠吃過的梅花糕。
玉長情讓他在暖爐旁烤一烤,機靈的苗兒已經跑去找廚娘了。
“郡王一人在東都過年嗎?”自認識李修遠以來,長安王府那邊似乎從未來過人關照,或許是李修遠不需要,但玉長情覺得更多的是長安那邊伸不過來手。
何岩點頭應了一聲是,他家主子自從那一年後便一直一個人在東都過年,長安那邊幾次派人前來,都被主子給拒絕了。
“郡主放心,主子這些年都習慣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可說都說了,隻能當自己沒別的意思,轉頭垂下眼靠近暖爐。
玉長情聽罷隻是沉默,心中那點漣漪在想到李修遠是她叔輩時便散了、涼了。
“待會再帶些別的回去,過年總要有個過年的樣子,且侯少卿和薛侍郎都是獨自一人在東都,說不得要叨擾郡王。”
這可不是猜測,是必然,年關她府中有大哥,可李修遠的郡王府則就他一人,就算侯飛沒想到,薛昊一肯定也會幫他想到。
何岩嘴角扯了扯,就算郡主不提醒,他也已經知道了,不久前薛侍郎就已經遞了帖子給郡王府,說和大理寺侯少卿一道叨擾郡王年夜團圓飯。
瞧瞧這話說的,都知道是叨擾了,也知道是年夜團圓飯,他怎麼就能無所畏懼的還要叨擾?
玉長情瞧何岩的臉色就知道薛昊一已經這麼做了,不由好笑起來,做人做到薛昊一這份上,也是一種境界了。
不多時梅花糕和一盒零碎小點心就放進了何岩帶來的食盒中,玉長情沒有下去送他,看著他的背影自院牆翻越出去,越來越遠,知道消失。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必定會跟著一道去郡王府湊個熱鬧,可她現在不能去,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已經平靜,見到李修遠的時候是不是不會不自覺的雀躍。
今夜東都萬家歡樂,長街上燈火通明,吃過年夜飯不少人會到街上走一走,再下來便是守歲,今年隻有她和大哥一起守著了。
郡主府一夜平平順順的到了子時,外麵卻鬧的十分歡騰,原戶部侍郎謝衛行家又一次出了詭異事,同一時間河南府府尹崔誌慶抓的南市一攤販在牢中自盡,宮中也傳出九州池那處大湖上死了一人,聽聞是服侍皇後殿下的近身宮娥,皇後為之震怒。
總之子時之前那熱鬧歡騰的過年氣氛頓時被這幾樁事情給攪合的沒了,玉長情和玉裴遠一道坐在大廳中,聽著苗兒說剛剛從外麵傳過來的消息。
玉裴遠從始至終神色都帶著幾分驚訝,他沒想到他這個看似安份的妹妹竟有這般人脈,各處的消息傳來的這般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