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家被人滅門的消息不過一日時間，整個廣陵縣基本就已經傳遍了，表麵上沒人多說什麼，但私底下陸生卻收到了許多魯家罪有應得的傳言。
思索了兩日，看著早出晚歸的薛昊一，陸生終於還是下了決定。
晌午過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縣衙後麵巷子中駛出，朝著不遠處廣陵縣最大的湖泊過去，馬車後不遠不近跟著幾個人，心想監視這麼多天，總算是按耐不住了嗎？
等這些人走後，一身粗布衣裳的陸生慢悠悠往第一樓走去，雪神殿在揚州的人告訴他，揚州別駕已經在那裏等了好幾日，日日都在同一個雅間喝喝茶，日落之前才肯離開。
陸生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好久沒穿這種粗布，身上有些不太舒服。
“客人是吃茶還是找人？”第一樓的夥計十分殷勤的跑上來問了句，這個點兒都已經過了晌午用飯的時辰，想來也不會是來吃飯的。
陸生抬眼往樓上雅間掃了眼，低聲道，“找人，我自己過去。”
他說完那夥計就了然的點頭退了下去，第一樓的夥計從來不多事，掌櫃的交代過，是非之地少惹是非。
陸生慢悠悠的到了樓上，抬手敲開了雅間的門，季傑勳果然坐在裏麵，隻不過與他一道的其餘兩個沒在。
“季別駕好興致，就是不知是在等誰？”陸生進門徑直坐到季傑勳對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味深長之中還有幾分探究。
季傑勳幹咳了幾聲，被陸生的眼神看的一陣說不出來的別扭，他似乎能透他的心思，知道他日日等在這裏是為了什麼。
“陸兄怎麼今日到這裏來了，薛侍郎呢？還在為魯家的案子忙嗎？”他含糊的說出了他想等的人是誰，也試探著他今日來的目的用意。
自那日夜闖薛侍郎房間後，他就日日在這裏等他來，可惜一直沒能如願。
陸生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突然抬眼直直盯著季傑勳看，好半晌問道，“季別駕那日所說可是真的？魯家被人滅口，是否也跟此事有關？”
他故意把此事說的含糊了點，畢竟此事同刺史，他想看看季傑勳的反應。
季傑勳坐直身體正色道，“並非全然，但某可以對天發誓，那日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揚州官商勾結幾乎人人都知曉一二，但沒一個敢說的，生怕惹來殺身之禍。
且昨日他在刺史府看到了一個可疑的人，那人從他前方遊廊急匆匆離開，從上到下都包裹的十分嚴實，想讓人不多想都不可能。
“刺史府這幾日還來了些奇怪的人，不過闔府上下都給下了嚴令，不許踏入後院，更不能多嘴一句，否則格殺勿論。”
這是他從一眾衙役仆從那裏聽來的，每個人說的時候都戰戰兢兢，似乎說的多了就要腦袋搬家。
陸生眯了眯眼睛，奇怪的人想必就是許昱和謝媛兒了，沒想到整個東都都快要翻遍找的人，竟然會在揚州出現。
“可否請季別駕細細說一說魯家和刺史之間的關係，還有販賣女子一事，如果能說一說十幾年前那一樁送人去長安的事兒，那就再好不過。”
他的目的是十幾年前去長安的那批揚州女子，她們當年是否參與了隱太子被廢及武後小公主被殺一案，如今再次在東都掀起風浪，又是為了什麼。
季傑勳沉吟了下，一五一十的再次說揚州刺史和魯家商人的事兒說了一遍。
“刺史上任第二年後，魯家就找上了門，兩人密謀了許久，自那之後，魯家在揚州便更顯特別，至於陸兄說十幾年前的事兒，某知道的並不多，但偶爾聽醉酒後刺史嘀咕過，幾個小小女子竟也能翻天之類的話。”
陸生眼眸一亮，隻這一句就夠了，一句就足以證明那些女子真的在其中起了作用。
隱太子被廢後如今的陛下被立為太子，得宜最大的卻是王家，至於武後小公主被殺的事，若沒有意外發生，最得意的仍是王家，可惜棋差一招。
如此想來，當年的事兒都和王家有關，可王家全族被流放嶺南，如今能活下來的不過寥寥，怕是沒那能力弄出這麼大動靜來。
他們的背後到底還有誰？
“對了，還有一事，昨夜裏守衛同我說刺史桌案上放了一隻盒子，不過盡早再去便沒看見，那盒子說不定也是重要的東西，裏麵指不定裝的就是這些年魯家販賣女子所得髒銀。”
這些年魯家和刺史及許多官員之間的黑色利益來往十分密切，所以整個揚州才會無人敢招惹一個商賈家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