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名字,你叫什麼名字?”玉長情終於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當時不是想到了玉崇音帶人回來,定然是別有用處的。
小石子一愣,對哦,他來到現在,似乎也沒人問過他到底叫什麼名字,隻是那名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大伯那夜走的時候可是說不要輕易告訴別人他與他的關係。
玉崇音沒有搭腔,他早就知道這孩子的名字,否則也不會把人給帶回來,他確實沒那麼好心。
玉長情也不著急,站在廊下等著小石子自己回答,一院子小廝婢子也都偷偷摸摸的朝這邊瞄,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我叫石勝。”他說完這話垂下頭,這名字是他大伯給取的,家裏早些年遭了旱災,早就沒一個人了,他自小就在外流浪,吃的都是撿來的殘羹剩飯。
想到這裏,小石子的神情帶上了幾分悲涼,好不容易有個大伯對自己百般照顧,沒想到竟就那麼死了。
“你姓石,那,可知道石忠生其人?”玉長情看了眼不聞不問的玉崇音一眼,小心繼續問下去,這孩子仔細看看,確實跟石忠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隻是這孩子沒那股猥瑣邪氣。
“他,他是我大伯。”小石子遲疑著說出來,隨即雙膝一彎跪到地上,以額頭觸地行了跪拜大禮,“請主子查明我大伯的死,他一定不會自盡,他煉丹也不是全為了自己。”
小石子在聲音裏帶著篤定,他自小乞討度日,不如旁人家那些同齡孩子一般無知,他知道自己大伯做的是什麼事兒,也知道他隻是被人利用,可大伯不聽,他也無法啊。
“哦?何出此言呐?”玉長情眼珠一轉,她對石忠生了解不多,倒是不知道他身邊還帶著一個不大的侍藥童子,還是他自己的侄子。
小石子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一說與兩人聽,玉長情一時間眼睛瞪得大大,聽罷立刻找了苗兒往已經走遠了的薛昊一處傳信。
去往南方的官道向來不少人,多是南下遊玩和做買賣的商人,薛昊一騎在馬上,和同樣駿馬飛馳的陸生一道往揚州趕。
一路途徑不少州縣,才驚覺長安和東都的繁華之盛,怕是舉國再找不出第二個來。
“陸兄,前麵不遠處便是汴州境內的豐縣,咱們今晚便在那裏歇一歇吧。”一天趕路下來,即便騎的是千裏馬,此時也已經精疲力盡。
陸生沒意見,他原也不喜歡趕路這等匆忙,隻是玉長情交代的這事兒拖不得,便也就這麼一路忍著了。
想想自己至少十年沒離開過東都,這一離開就舟車勞頓瘋也似的趕路,唉,他內心是十分無奈的,並且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隨意答應別人出門了。
到汴州城門前,已經聽到了一聲聲的關門鼓,若是再晚上一兩步,他們便要露宿郊外了。
匆匆打馬進了城門,陸生直接帶著薛昊一往城中主街上的一處客棧走,那裏似乎有一間百味居的分店,和東都那家差不多。
沿著主街找到店門前時,關門鼓已經敲了三百下,店家匆匆將兩人迎了進去,便開始關門謝客。
“隨便弄兩個小菜,再拿一壺酒,嗯,還要一,哦不,兩間上房。”薛昊一一連串吩咐下來,兩人已經坐到了桌前,夥計利索的先放了水,然後才小跑著往後拿酒。
不一會兒功夫,夥計端來了兩個小菜和兩碗白米飯,趕了一天路的兩人話都沒多說一句,端起飯就要往嘴裏扒拉。
吃罷飯後,陸生回了自己的房間,不多時夥計掕著一壺熱水敲門進來,放下水的同時也放下一張紙條,對著陸生點了點頭轉身出門。
陸生慢悠悠走到桌前,拿起紙條看了看,不由皺起眉來,揚州竟然這般複雜,水之深竟也不比東都淺多少。
不過是一個江南州縣,陸生心想,怎麼會有這般複雜的局麵,是因為那位在任上七年的揚州刺史?
他想了片刻又搖頭否認自己的想法,應該不會,那些揚州女子早在一二十年前便去了長安,如今這位刺史是顯慶二年才封的,不該有那麼大的權利和路子。
踟躇了片刻,抬手把紙張擱在燭火上看著燒成灰燼,這才轉身洗簌一番躺到床上。
第二日依舊是趕路,但沒有第一日那般緊湊,是以到了第三日清晨才從徐州出發往揚州,看樣子還得兩日時間,但他們也算是極快了。
踏進揚州地界時,陸生便感覺到身後多了不少人,那些尾巴不近不遠跟在身後,看樣子是對這位請假出遊的刑部侍郎十分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