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緊抿著唇,他的腦子怎麼會想不到此事若牽扯宮中貴人會是個怎麼樣的麻煩,但他身在大理寺少卿一職,就得盡職盡責查下去。
“頤王府中偷出來的丹藥你賣給誰了?”玉長情再問,到現在為止她猜測的基本都得以證實,那人想用頤王府內憂讓她分神暫時拖延追查神丹一案,但沒想到陰差陽錯又給了他們新線索。
“賣給了南市一家藥鋪,據他們所說好像是要研究,出手十分闊綽,每次除了藥錢還額外給一筆銀子。”
那樣的賣主比一般貴人都大方,他也樂意給他們送去,但那些人很神秘,他隻知道是個藥鋪的,但是哪家藥鋪就不知道了。
從趙忱家出來已經過了未時,侯飛直接回了大理寺,玉長情一個人在街上溜達了一會兒,徑直去了菁娘的湯餅店。
侯飛踏進大理寺衙門,迎麵便差點撞上一人,他急匆匆往外走,連聲告罪都沒有。
“他是誰?怎麼會在大理寺衙門?”伸手拽了身邊的衙役問了句,得知剛才那人是洛陽城中一家棺材鋪的掌櫃,驗屍手段了得,請了許多次都沒能請來,這次卻自己來了。
他立刻轉身往後衙跑去,那侍婢屍身已經查驗完畢,他得問清楚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跟頤王府郡主所說的一樣。
“胖頭,那女人到底怎麼死的,是腦後受傷後被人推下水溺死的嗎?”侯飛進門第一句就問伏在桌子上的人,他是大理寺專用仵作,瘦弱矮小,跟胖頭這個外號一點聯係都沒有。
可在侯飛來大理寺之前,他已經被人這麼叫了,據說還是從小就有的外號。
胖頭抬起頭撓了撓臉把桌子上的卷宗拿給侯飛看,“侯少卿請過目,這侍婢的死因確實如少卿所言,但她身上不止一處傷,似乎被人長期虐待毒打。”
那侍婢腋下和大腿內側都有不少針孔痕跡,後背後腰上到處都是一層疊加一層的淤痕,有的地方甚至還有輕微骨折。
侯飛聽完臉上的神色變得十分奇怪,頤王府中人在外的聲譽一向低調和善,怎麼會有自家侍婢被虐待成這樣。
“好了我知道了。”他擺了擺手,心思急轉,今天在趙忱家他拿出來的首飾是玉妃泠的,可憐兒的身份根本拿不到。
聽趙忱的話自然而然懷疑到另外跟他有關係的侍婢和侍衛身上。即便玉長情沒說,他也猜得出那侍婢是頤王妃或玉妃泠身邊人。
那麼這一切就解釋的通為什麼憐兒能拿到首飾給趙忱,也大致能想出憐兒被人打暈扔進水塘溺死的原因了。
隻是事關頤王府,即便他是大理寺少卿,也不敢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抓人搜查,侯飛伸手在眉心使勁捏了捏,此事看來還得求助玉長情。
這一日他過的焦急又無可奈何,直到黃昏時分忽然收到徐王府發來的請柬,竟然是邀請他前去府中赴宴。
“徐王,頤王妃,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侯飛眉目帶著笑,回身往自己在大理寺的房間內換了身衣服,直接往徐王暫住的積善坊而去。
積善坊坊門前,坐在馬車裏的玉長情看到了騎馬過去的侯飛,眼珠微微一轉,看來徐王的宴會不會那麼無聊了。
徐王乃是先皇兄弟,當今陛下的皇叔及頤王妃生父,他所邀之人皆是洛陽城中顯貴,是以門外馬車轎攆都十分華貴,唯獨她玉長情的馬車清貧簡陋。
入府後玉長情便直接到了離頤王妃席位最遠的地方,她今日是代表玉方鴻來的,但此人是李婉玲的父親,論起來應該也算是要隔離的人才對。
今日她絕對不要惹麻煩,哪怕有人要找麻煩,她也得忍著才行,畢竟她的臉丟了也就算了,玉方鴻的卻不能。
“郡主也來了。”她才坐下,身後就有熟悉的聲音傳來,玉長情在心裏歎息一聲,原來麻煩不止一種,這位大理寺少卿不就是另一種不錯的麻煩。
她微微側頭用餘光看向身後,侯飛正襟危坐的樣子立刻映入眼簾,不過隻一眼她就把餘光收了回來,這兩人還真是形影不離,有侯飛的地方就有薛昊一。
“是啊,替家父前來,不得已而為之。”玉長情努了努嘴,語氣裏聽著不清不怨,但心裏卻十分坦然。
薛昊一從自己的席位往前探了探身子,壓低了聲音道,“聰敏美麗的郡主,你們倆都來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兩個都不喜歡這種宴會,這會兒卻紮堆,別騙我說性子突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