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再說,她是後來才知道如今眼前的顧雲杳,西秦的皇後娘娘,竟然是借屍還魂而來的傅雲,前朝鎮國公主。
這簡直是駭人聽聞,一個妖怪如何能當得了皇後,這樣的妖人就該處以極刑,當眾燒死。
“大夫人今日來是講故事的?可你這講故事的水平著實令人堪憂,本宮並沒有聽懂你的意思。”顧雲杳姿態優雅的拿起茶盞,撥了撥茶葉,放在嘴邊呷了一口。
再抬眼看大夫人時,目光裏的清澈明亮就成了嘲諷。
她還以為她倚仗什麼來找麻煩,原來是這件事,別說她此刻已經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皇後,就是還是剛被趕出顧家的棄女,也不是她能隨意拿捏的。
“皇後娘娘就別裝糊塗了,您是誰咱們心知肚明,一個早前殉國而死的鎮國公主,今次如何成了顧家一個小小棄女,你應當比我清楚。”
大夫人索性說的更明白些,今日既然來了,這件事她便要徹底抖出來,顧家那位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她找到那人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變化,有些事改變不了,尤其是性格,前後不過一夜之間便差距如此之大,就算沒有事,她也能讓她出點事。
“哦?夫人的意思是本宮是個妖怪,借屍還魂?還是找了個替死鬼?”
顧雲杳不疾不徐的替她把話說的更明白直接,手中的茶盞輕輕放在桌子上,白瓷茶盞和紅木桌麵碰撞發出一聲不大的響聲,卻把大夫人的心忽然震了震。
眼前人如此滿不在乎的樣子不像是假,她是真的不在乎,難道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有了防備,有恃無恐?
大夫人眉眼緊了緊,但想到今日自己已經到了這裏,也說了這些話,即便是此刻想退出去怕也難。
後麵是死路,前麵還有機會,成則活,敗則死,總要搏上一搏。
“皇後娘娘明知故問,是與不是您心裏比我清楚。”她頓了頓繼續說,“對了,忘記告訴娘娘一件事,當年山中寺還有一人尚在人間,而那人曾收留了您,若非是他,娘娘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大夫人說這話已經有些不敬,不過為了有個勝算,她顧不得那麼許多,此事必須有個結果。
“是嗎,怪不得以那樣的環境顧雲杳還能活下來,原來是有人動了惻隱之心,這真是個好東西。”顧雲杳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大夫人十分燦爛的笑。
大夫人聽她這麼說,臉上喜色一閃,她承認了,她自己承認了。
可這股喜氣還沒充斥到全身,大夫人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她在心中思索片刻,忽然抬頭驚恐的盯著顧雲杳道,“你,你見過那人!?”
顧雲杳笑的更愉悅了,起身走到大夫人跟前微微側頭道,“大夫人說笑了,本宮的恩人哪裏有住在文定公府的道理,自然是要接走的。”
早前念婷就派人盯著這位身份不明的大夫人,她此去需神殿也查過此人,既然知道底細,又怎麼會掉以輕心。
“大夫人,我想忘記什麼身份的不是我吧。”她不再自稱本宮,淡淡額說道。
“十年修行才入了雪神殿,又五年才成了雪女,你竟然為了一個叛徒舍棄了這一切,難道是這文定公府的大夫人之位實在誘人?”
顧雲杳慢慢的說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傳進大夫人耳中,讓她忍不住就想起那時候的百般艱難,更想到後來如何墮入此間。
她緊緊抿著唇不說話,目光盯著眼前的皇後娘娘看,早聞前朝鎮國公主智謀無雙,她卻被那一次算計到了她而蒙住了雙眼。
這樣的人若非措手不及,又怎麼會被人算計到,就算能有一次,也很難再有第二次。
“你到底想說什麼?”大夫人艱澀的開口,當年的事是她心中的一個疤,此刻卻被顧雲杳無情的揭開了。
顧雲杳半轉過身,聲音輕淡的說,“我知你為何走到這一步,但怪不得別人,路是你自己選的,便要承擔其後果,今日也一樣。”
她說著重新走回到榻前坐下,雙手規矩的交疊在腿上,“你知道此事已經很不容易,但你還是算漏了一點,我並非普通人家的姑娘,否則你以為那人為何三番五次的想置我於死地。”
大夫人知道她說的那人是誰,她曾想入宮問問,可她以太妃之姿把她擋了出去,根本不知道為何,後來知道她便是鎮國公主傅雲後,她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因為算計她這件事。
如今聽顧雲杳的意思,根本不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