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一些別的事情,顧雲杳看了一眼葉無心,後者點頭隨著她往外走,直到出了璿璣樓的大門,她才開口說道,“當日入宮傳達我手令的人如今在何處?”
葉無心跟在她身後,聽她這麼問一愣,繼而皺眉問道,“你何時遣人傳達過手令?”他和曆壹銘當初還是心生狐疑才單獨入了宮,卻隻來得及看到她從高台上墜下。
璿璣樓所有樓眾都在待命,可最後得到的命令卻是替皇城守衛抵抗叛軍,其餘人等都隻焦慮的在樓中等來了傅雲的死訊。
顧雲杳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衣袖上捏了捏,“我曾給過一個人手令,上麵有安排你們如何做的細則,與原來的計劃稍有變動。”
她說著歎了口氣,“那人是念婷手中的上影,跟隨念婷已久,認識我也已久,不曾想竟然會背叛我。”
說到背叛,她的眸光一冷,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從來不認為一個人背叛一次就能痛下決心改正,有些事可以有機會,有些事不可以。
“查出那人,就地格殺。”不帶一絲感情的給了葉無心任務,顧雲杳慢慢的走進竹林,一夜未歸,即便有念婷安撫,她也不能回去的太晚,容易引人注意。
葉無心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的想著是直接殺人,還是詢問詢問,敢私自截下樓主手令,這人的膽子是不小,但背後指使他的人膽子似乎更大。
從秋山歸來,仍是程頤跟在顧雲杳身邊,當然是以她醫師的身份跟著,進許家大門時,還與她說著早起晨練的好處。
隻是進了許家門那一瞬間突然沒了聲音,整個許家一片狼藉,不過一夜時間,竟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到處都是碎裂的器皿和家具。
“發生了什麼事?”顧雲杳一個箭步跑到跪坐在地上哭的侍女身邊,一手抓著她的胳膊急聲問道。
這架勢和陣仗,難道是顧之曦那個混蛋?
“小姐,小姐,你可以回來了,夫人被她們帶走了。”侍女哽咽著說,讓一向不喜歡拖拖拉拉的顧雲杳心中怒火更盛。
“她們是誰?”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繼續問,她一定要把府裏的人換了,優柔寡斷吱吱唔唔者一概不要。
侍女抽抽嗒嗒,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道,“是,是文定公府家的人,說,說咱們夫人,夫人把他們家小公子給撞了。”
文定公府?顧雲杳神色一凜,若是定王府或是顧家,她倒不那麼擔心,畢竟都還是知道輕重的人,可文定公府那兩位,簡直就是潑婦和無賴的組合。
她立刻轉身往外走,程頤伸手攔住她,“慢著,情況不明前不可輕舉妄動。”在他眼裏,顧雲杳還是個少不更事的丫頭,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威嚴很有氣勢。
顧雲杳目光沒移動,淡淡的一句讓開,讓程頤的橫在前的手就有些動搖了,按理說她是樓主,該聽命令才對,隻是……
“我自有分寸,讓開。”顧雲杳難得好脾氣的再說了一句,程頤這才拿開手隨在她身後往外走,出門時給許宅角落裏一個布衣摸樣的人遞了個眼色。
程頤以為顧雲杳會直接去文定公府門前要人,誰知道她急匆匆去的竟然是廷尉府衙門,還在門前那麵巨大的鳴冤鼓前指使他用了吃奶勁兒,敲的震天響。
站在大堂之上,程頤看見廷尉大人揉著耳朵坐下時,心裏覺得好笑,他連三成功夫都沒用上,至於那麼誇張嗎,摸了摸鼻子斜了一眼氣定神閑的顧雲杳。
後者已經對著廷尉行了禮,張嘴就大聲喊冤枉,請最值得百姓敬愛的廷尉大人為她做主,這一轉變別說是廷尉,就連程頤都僵在了原地。
這姑娘風格變的是不是有點快?前一秒若是千軍萬馬不顯懼色的軍師,那這一秒就是市井拍馬溜須的小人。
“你這小姑娘說話我愛聽?你有何冤屈啊,說來與本官聽聽。”廷尉這是剛從酒桌上下來,眼力還有幾分模糊,看不清堂下站著的人就是顧雲杳。
聲淚俱下的把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多數還都是程頤從暗影口中得知,被顧雲杳這麼一說,似乎還真的煞有介事一般。
但知道內情的程頤心裏就忍不住犯嘀咕了,她從哪兒來的那麼多讓人猝不及防的轉折和哭訴,還有那些文定公府詆毀廷尉的話,真的假的?
廷尉本就酒勁兒上頭,聽前麵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可到後麵越聽越惱怒,他就算是小人,就算隻會拍馬溜須,那也不能這麼明著說,文定公府的人也太不給人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