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杳當仁不讓,進了議事廳直接往主位上走,不過還沒坐下,就有人出了聲,“慢著,即便你擁有凰令,但樓主有規定,並非有令就能調動我等。”
他話說完,顧雲杳的屁股也剛剛好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把玩著的就是那枚鳳凰形狀的璿璣樓凰令。
“你是柳輕盈手下的上影?什麼時候她換了自己的人手,我這個做樓主的都不知道。”顧雲杳把凰令往桌子上一放,雙目一抬看著剛才說話的人,一瞬間,那人竟然不自覺的垂頭往後退了一步。
曆壹銘心中暗驚,這小姑娘的氣勢竟然一點不屬於傅雲,她剛才眼神裏的威懾跟傅雲至少有九分相似,這姑娘到底是傅雲找來的,還是……
他正想著,顧雲杳把目光就移到了他身上,開口就說了一件讓他皺眉的話,她說,“四令主雖然不分上下,但隱隱以你為首,我且問你,此種擅自調動上影的做法,樓規記載該如何處置?”
看了眼垂首退後的上影,又看了眼顧雲杳,她不像是玩笑,認真嚴肅的樣子讓他恍然以為坐在主位上的就是傅雲,“屬下……”他張了張嘴,半晌說道,“輕則杖責二十,重則,重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抬眼看向顧雲杳,後者不疾不徐說道,“重則斷去一臂。”
璿璣樓的規矩從來都是嚴酷的,亂世用重典,她不覺得有什麼錯,而就是這樣的重罰之下,璿璣樓也曾出過叛徒,若非察覺及時,她早就死在了深深的宮闈當中。
“我以為璿璣樓四位令主都深知樓規,看來曆令主並不是很熟悉啊。”她把目光移到了門前,門外相繼而來三個人,踏著朦朧月色,正是其他三位璿璣樓令主。
念婷進門第一個上前行禮,接著是葉無心,而柳輕盈卻不動,麵上看不出不同,看著前兩人的眼神卻有些不解。
顧雲杳也不催促,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目光裏的戲謔和冷厲讓柳輕盈心中大驚,這眼神她太熟悉,每當她做了什麼超出傅雲界限的事,傅雲都會這麼看她,是警告也是威懾。
遲疑了片刻,柳輕盈屈膝下跪,以屬下的姿態拜了顧雲杳,顧雲杳這才滿意的點頭,並示意幾人先坐到一邊。
璿璣樓裏的事,除非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否則當年她很少會插手,所以璿璣樓多數人知道有這麼個樓主,卻總是以為這樓主並不管閑事,倒是四個令主相對位高權重些。
“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違了樓規,那就按規矩辦事,作為樓主我總該一視同仁才行。”她慢悠悠的說,話一出口,剛才還垂首退後的那人,猛地抬頭看著她。
從他的眼神裏,顧雲杳看到了憤怒,還看到了一絲細不可查的殺意,單就憑這一點,顧雲杳打算小懲大誡的態度立刻就轉變成了強硬。
人有逆反心她知道,但若這逆反針對的是她,她也不會客氣,定會毫不手軟的收拾,尤其是對她起了殺意。
“樓主……”念婷和曆壹銘同時出聲,唯獨葉無心一派悠閑的站在原地,顧雲杳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她能從人的眼神裏看到殺意,那作為天下第一刺客的葉無心肯定比她更能察覺。
所以他不動。
四個人中,當年她最得力的是念婷,最信任的卻是葉無心,因為他要的不多,恰好她都能給,而要的不多人的欲望就少,且作為一個刺客,最忌諱的也是背叛。
“人是你的,這刑罰,你自己來,還是我讓人幫你?”她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柳輕盈身上,她的美讓人移不開目光,和玉非寒不同,她是致命的罌粟,美的致命卻讓人忍不住靠近。
這張臉她當初見了就很喜歡,心裏知道這是個桀驁不馴比曆壹銘還盛的女子,仍是想方設法收攏了她。
可事到如今,她有些厭煩了,桀驁不馴是好事,可若時時刻刻都這般不知輕重的桀驁,那可就並非一件明智的事。
柳輕盈好看的柳葉眉一挑,側目看了一眼已經重新垂首站在一旁的人,語氣不卑不亢的說,“樓主,樓中是規定上影調動隻能通過樓主,不得擅自更換,可我的上影戰死,四位影子不可缺少,所以屬下才在樓主並未到任時擅自替補了一個。”
話說的是實話,也說的很漂亮,最後那句樓主並未到任更是咬重了語氣,話裏話外似乎顧雲杳這個新來的樓主都不該因此責罰任何人。
“說的好,那我問你,樓中可有規定戰死影子由誰接替?”顧雲杳手指在凰令上摸了摸,眼睛也不看柳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