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這十丈見方的乙木號女奴院子,按慣例飛來了幾隻燕雀,啾啾把三間通房內的煉氣女修叫醒。
而披著麻灰鬥篷,帶著半邊鐵麵具的沈霏,剛好在此時踏入了院門,避開滿院飄蕩的衣衫,沿著通房狹窄的走廊,如一縷孤魂往最陰暗的那間通房飄去。
恰好,此時一名早醒的女修推開房門,結實的門扉吱吖擋住了沈霏的去路,她抬起頭,透過拙劣的窗花與對方對視一眼。
那名在艱苦綽絕中,也薄施粉黛喜形於色的女修,卻在這眼對視中,臉都青了,花容失色地退回房間。
“早啊,緋姐。呃,我還有事,先回房間……”然後壓抑著哭腔關上房門。
沈霏對此見怪不怪,瞭都懶得,直徑走回房間,關上門前就聽到隔壁爆發一陣嚎啕。
“嗚哇,我今天死定了,一開門就遇上那人(沈霏),流少會不會從此就厭棄了我……”接著傳來零零散散幸災樂禍的安慰。
自從趕跑了那名想毀她容的老婦,沈霏就在巫族奴園迎來了極其平靜的生活。
本來住五個人的通房,隻剩下她一個,空間廣闊舒適了,也更合適做研究。
每天女奴如上刑的早訓也不用去,那就更不用每天苦思冥想,怎麼才能把痛苦演得更有多樣性和層次感。
隻需要把那李少點名必學的琵琶練好,她的教琴老師每天都會隔著院牆傾聽,彈得不好就敲敲院牆上的瓦片,彈得不錯就給她扔進一卷新琴譜。
除了他們從來不會給她提供夥食,隻會把剛死的活物往她房間扔,這地方就是差強人意的療養院,很合適她這種靈氣全無的重傷人士潛藏。
畢竟,若隨便來一個元嬰把她認出,她就真會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老師,我今天這一曲彈得怎麼樣呀,喂,老師,老師你聽到嗎?”沈霏拿起琵琶彈完一首歡快的曲子,朝著離院牆極近的窗戶大喊。
“不要喊我老師,求你了,放過我吧,大小姐!”沉默的院牆外爆發一陣竭嘶底裏的哭聲。
“您知道嗎,我清晨來的時候,遇到少爺們的犬獸,把我馱牛咬了。現在我挨了三鞭還折了一條腿……你放過我吧,千萬不要出聲了。”那琵琶師傅慘嚎著,把一卷新的琴譜扔進來。
拋的軌跡中,不小心擦中一片斷瓦,那斷出銳角的瓦片從一丈高的院牆滑落,眼見就要砸下去。
“小……”心,沈霏忍不住開口。
“求您不要說話!”院外那扶牆的煉氣士,絕望地抬頭發出吼叫,一片尖瓦就紮進他嘴裏。
“啊啊啊哦哦哦咯咯咯!”那煉氣士發出不似人類的怪哭,一瘸一拐地遠去。
又瘋一個。
沈霏歎息,她真成為大祥瑞了。每到一處萬眾矚目,全民堤防。
全因那次老婦被蝕金粉自傷後,想拍老婦馬屁的粗仆們趕著來找回場子,誰知走到一半就遇上巫族子弟的飛車從頂上路過,那公子哥兒瞧地上跑得歡急,一時興起就把手裏的試驗品丟下去,當場把粗仆炸個一死兩重傷。
其中一名去勢的粗仆還是老婦枕邊奴呢,如今蛋打雞飛,讓她上哪去再訓練一個。
隻能把這怒氣往沈霏身上撒,傷剛好就衝衝來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