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十三號診室。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彎腰,在蘇軟的腿上按了按,隔著亞麻的布料,他的力道不大也不。
“痛嗎?”
蘇軟搖頭:“不痛。”
他又將手往下按了按:“這裏呢?”
蘇軟依舊搖頭。
孫醫生直起身,從大褂口袋上抽出鋼筆:“那應該沒傷到骨頭,就是普通的摔傷而已。”
他低頭寫病曆,笑容玩味:“不過你這個丫頭,以後走路真得心點了,這個月都第幾次了。”
蘇軟一臉認真:“不多的,就三次。”
可能剛剛哭過了,那雙好看的杏眼還帶著水光,眼角微微的泛紅,臉上卻還是強忍著的堅強和誠懇。
她是醫院的常客了,因為實在長的太乖,話也不多,莫名給人一種想欺負的綿軟感。
就連那些護士都忍不住調侃她:“要不幹脆辦個年卡得了。”
她沒聽出那些調侃,反倒還當了真,仰著臉認真道:“還可以辦年卡嗎?”
這件事直到現在,還被那些護士當成笑料到處傳播。
孫醫生把病曆單遞給她:“和上次一樣,去找周護士,讓他給你上藥,記得十內不要讓膝蓋碰到水,不然傷口會感染的。”
蘇軟點頭,接過病曆單:“謝謝醫生。”
她太可愛了,雖然病曆本上寫著二十一歲,可是看長相,十五歲頂了。
所以她第一次來醫院的時候,孫醫生聽到她的年齡還不太信,直到她拿出身份證。
他叮囑她:“慢點走,別又摔了。”
蘇軟抿了下唇,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推開病房門出去了。
走廊外麵站滿了候診的病人,今周末,醫院的人也比平時更多。
她心翼翼地把病曆單放進病曆本夾好。
三樓到四樓的電梯正好壞了,在維修,旁邊放著禁止通行的黃色牌子。
蘇軟隻能走樓梯下去,膝蓋上的傷還痛著,每次彎曲都能牽扯到傷口,她不敢走太快,隻好一點一點慢慢蹭下去。
她捏著病曆本,心跳有點快,內科在六樓,她要去七樓換藥,如果走樓梯的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繞過去,看看他。
一想到宋宴書,蘇軟的臉就開始發燙了起來,她將臉埋進圍巾裏,企圖給自己降降溫。
見到了應該點什麼呢,自我介紹嗎,還是先打聲招呼,像薛瑤她的那樣,男人都喜歡成熟自信的女生,她要不要先把頭發紮起來,然後再塗點口紅?
今出門的時候應該化個淡妝的。
她想的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前麵的台階,以至於一腳踏空。
那種熟悉的失重感讓她條件反射的先護住臉,倒黴的次數多了,就會開始認命。
她現在已經接受了這種動不動就摔倒的設定了。
預感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傳來,男人抓住她的胳膊,清冷微沉的聲音在她耳畔傳來:“看路。”
蘇軟很瘦,雖然肉肉的,可是骨架。
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柔軟的布料傳到肌膚紋理,帶著和她溫度不符的炙熱。
她帶著歉意的往後退了一步,和他道謝,隨著距離的拉開,她的視野麵積也放大。
視線從幹淨的白大褂,滑到裏麵那件灰色的襯衫,精致的領口走線,熨燙妥帖。以及修長白皙的頸,隱隱還能看見微弱跳動的淡青色血管。
男人再次開口,語氣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看夠了?”
蘇軟一愣,然後才注意他的臉。
“那個”
她突然開始手忙腳亂了起來,“我”
明明在這之前她想過很多要和他的話,可是在見到他這張臉時,她又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