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工作多年,收入豐厚,車子房子都有了,自己的金庫裏也存了好幾十萬。雖稱不上大富大貴,可日子還是過得很滋潤的。這頭一次向人借錢,她還真是有些難以啟齒。
兩人坐在院子裏吃早餐。又是一個豔陽日,朗氣清,惠風和暢。
穆惜顏幾次想開口,卻都無從下嘴。朝人伸手借錢,實在是太難了。
她如今寄人籬下,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不,還要跟人家借錢。出來她自己都唾棄自己。
女孩幾次欲言又止,沈輕寒看在眼裏。他掀起眼簾看她,主動開口問:“有話要跟我?”
穆惜顏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搓了搓手,格外的不好意思,“確實有事要請你幫忙。”
男人平靜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穆姐但無妨。”
穆惜顏心一橫,和盤托出:“我想找你借錢。”
沈輕寒:“……”
他不禁啞然失笑,還以為這姑娘如此糾結,是有什麼大事,原來隻是向他借錢。
“要借多少?”男人問。
穆惜顏朝他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百?”
她嗯了一句,忙向他保證:“你放心,我會還給你的,我過兩就去找工作。”
沈輕寒:“錢我可以借給你,不過你要告訴我你拿錢做什麼。”
穆惜顏:“我借錢自然有我的用處,反正不會用在不正當事情上麵。”
他姑且相信她。回房就給他拿了五張一百的紙幣。
“我給你寫個借條。”穆惜顏趕緊找來紙和筆。
沈輕寒見她這麼正式,忍不住笑起來,“不用了。”
女孩一本正經道:“親兄弟明算賬,必須要寫。”
她揭開鋼筆筆帽,當即寫下幾個潦草霸氣的大字——
008年5月4日,穆惜顏向沈輕寒先生借款人民幣伍佰元整。
並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簽完又把鋼筆遞給沈輕寒,“你也簽個名字。”
鋼筆拿在手裏,沈輕寒隻覺得熟悉。他仔細看了幾眼,下意識一把抓住穆惜顏的手腕,迫切地問:“這支鋼筆你哪裏來的?”
穆惜顏這才意識到自己拿來的是沈輕暖交給她的那支鋼筆,是屬於沈輕寒的。
“這是你妹妹交給我的。”她實話實話。
“我妹妹?”沈輕寒不敢相信地看著穆惜顏,“你見過我妹妹?”
穆惜顏:“實不相瞞,我出車禍那,剛好去青陵見過你妹妹。這支筆是她交給我的。”
“你去見暖暖做什麼?你們認識?”
“我之前不是跟你過我是一名紀錄片導演嘛!這次打算籌拍一部有關堰山大橋的紀錄片,我去找你妹妹是想通過她來了解你的生平。”
沈輕寒:“……”
當時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見到沈輕寒本人。
堰山大橋!是啊,他是堰山大橋的總設計師。那座大橋出自他手,是他最最引以為傲的傑作。
如果穆惜顏不提,他幾乎都快忘記他曾經設計過這麼一座宏偉壯觀大橋。他的記憶像是斷層了,那座橋連帶著它背後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已經太過久遠了,好像已經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記憶突然之間被人狠狠地撬開了一道口子,那些塵封在時間深處的畫麵撲麵而來。鏽跡斑駁,鮮血淋漓。
男人死死捏住手中的鋼筆,因為過度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猙獰可怖。
他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麵容沉冷,神色凜冽,全身氣場冷硬強勢。
他生氣了!
穆惜顏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麼一下子就生氣了。她被嚇了一大跳,怔怔地看著他,不安地問:“沈先生你怎麼了?”
他極力克製住自己,緩慢抬起頭,眼睛通紅,被燒出一片火網。嗓音越發冷冽,毫無溫度,是提醒,更是警告:“你最好放棄拍紀錄片的念頭,不然我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