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我剛上任不久時,就出台了一個《關於加快臨江地區經濟發展的優惠辦法》。其中第十八條明確規定:投資建設五星級賓館、大型娛樂場所、購物中心等,資金額度在一億元以上的項目,其用地按照掛拍出讓價格,扣除出讓成本、費用和八項資金後,剩餘的50%撥付給投資者,用於開發項目的基礎設施建設。”
“嗯,記起了、記起了,那個辦法好啊!不光要獎勵招商引資的單位,還要按總額的萬分之二獎勵到個人,確實吸引人、吸引人!”隨行記者武大遠搶答到。
楊專員引用的這些個軍事術語和獎勵政策,用到這些激勵人的場合,說實話,最合適不過了。看著大家都還在直盯盯的看他,他曉得有些龜兒子腦殼笨,一時半會兒,還轉不過彎來。
“我的主要意思是:你們最好也主動去拜訪、拜訪人家,熱情地、誠懇地邀請他們回四川、回臨江地區探親訪友、興辦企業。我們的各項招商引資政策,那是相當開放的、相當優惠的。請你們告訴那些大老板們,我們臨江地區的大門自始至終是向他們敞開的!如果需要地委和行署出麵的事情,我和馬書記絕對義不容辭!”
他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講話,好像是大戰前的動員令,獲得了大家熱烈的掌聲和經久不息歡呼聲...。
和各部門、各地區的頭頭分別後。
楊鐵在胡秘書等人的建議和陪同下,四個人去了一趟沙頭角的中英街,這個人稱“購物天堂”的地方。這條街是深圳和香港的分界線。
來此購物的大陸遊客一批接著一批,東南西北的口音都夾雜其間;好像來到了聯合國開會一樣,人群熙熙嚷嚷、絡繹不絕...。
街道的兩旁,中國的武警戰士和港英當局的警察,在各自的權利範圍內維持著秩序。商店裏和地壩上,擺滿了在內地很少見得到的日用百貨品、金銀首飾和各類新穎、奇特電子類產品。
吳麗娟、胡勇和範胖子三個人,都被眼前五花八門、玲琅滿目的商品所吸引;紛紛前去觀看、詢問;談價錢、掏口袋等等,忙得滿頭的大汗,個個卻不亦樂乎。
吳麗娟當然是喜歡女士的衣物和飾品啊!
她購買了新潮而時尚的牛仔褲、鮮豔而性感的緊身衣和太陽鏡、墨鏡、鴨舌帽等。又趁胡主任和範胖子不注意時,一下子掏錢分別購買了十個顏色各異的乳罩和三角型內褲,裝在一個藍色的塑料編織袋裏。
有玫瑰色的、粉紅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同時,她還不忘給自己的丈夫和楊專員,各自購買了兩套西裝;一套適合春夏兩季穿,一套適合秋冬兩季穿。
胡勇和範胖子也在忙著。
一個人在買外表十分豪華、壯觀的西鐵城、雙獅手表;一個在買小巧、精致的電子計算機和塑料電子手表等。
有兩樣東西他們是第一次看到實物的。
一個是BB機,也就是香港人所說的尋呼機;一個是移動電話,像磚頭一樣大,笨重但大氣。據稱,不但可以在汽車裏、火車上可以隨時隨地接打電話;就是坐在輪船裏、飛機上也可以隨時隨地接打電話。
你說,新鮮不新鮮,神奇不神奇啊!?
在香港和歐美日的警匪片中,他們知道那是腰纏萬貫的大資本家和那些十分有錢的大老板才用得起的;再有就是操黑社會的人,人稱“大哥”的那些人。
他們想買一台回家試試,人家說內地目前還沒有建起現代化的移動通訊網站,根本就沒得任何用處的,他們多少有些落寞和惆悵的樣子。
這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在現代化的科學技術方麵的差距,像禿子的腦殼一樣。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裏的,根本無需多言。
隻有楊鐵一個人在商鋪裏和一個叫林友生的商人在談話,看來很是有緣和投機。
“請問先生,生意如何呀?”楊鐵說的是一口帶川味兒普通話,很有禮貌的拱手相問。
“好啊,托你們鄧大人的福啊!你看這人來人往的,想不發才,那都是不行的啦!”林老板一副很驕傲和自得的樣子。
“這麼好的生意,一個月下來,怕是賺了不少的錢吧?”
“一天幾萬塊,一個月就那麼幾十萬啦!”
楊鐵心裏一驚,咂了咂舌頭:“我的天老爺!一天就是幾萬元,一個月就是幾十萬元;那一年下來,不就是幾百萬、千萬元、上億萬嗎?這相當於我們臨江地區好多的工商企業的年產值呀,這還了得?”
“請問,先生是北方人吧?”
“不是的,我是四川人。臨江地區的,先生聽說過嗎?”
“喔,四川和成都聽說過,臨江莫印象,俺看見你長得這樣高大,蠻以為你是北方人呢?”
“哈哈哈...,見笑了、見笑了!不過,我家族裏可有你們山東人喲?在我們臨江地區的山東老鄉也多的是喲!基本上都是解放戰爭過來的‘南下幹部’。”
聽說是‘南下幹部’,林友生誤以為是妓女。因為,凡是到深圳、珠海、廈門等三個沿海經濟特區去賣淫的女人,在那陣,通通的被人們稱為‘南下幹部’!
有一個葷段子,連楊鐵專員都熟悉。出差在外,感到疲倦、鬱悶和無聊時,還和下級或者是司機小李子開開玩笑。那是一個賣身的妓女,欺騙、隱瞞和調侃自己丈夫的打油詩:“老公老公,我在廣東;白天睡覺,晚上打工;活路不多,工作輕鬆;你若不信,就來廣東;來了廣東,氣死老公!”
“敢問你家族裏那位,他是山東哪裏的人士呢?”
“我的弟媳婦兒,就是你們山東榮成人啊!”
“哎喲喲...,這就巧了哈!俺也是榮成人啊;您和俺那可算是半個山東老鄉啦。”
“來來來,抽根兒煙、抽根兒煙!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俺有好多年都莫有回去看望咱爹咱娘啦,在夢裏經常見到他們,也不知道二老現在的身體好不好呢?”
“喔,是這麼回事兒啊?大陸改革、開放好幾年了。現在我們共產黨和國家的政策好得很哦!我看趁你爹娘還健在,還是趕快抽時間回老家看看吧?要不然,你今後是要後悔一輩子的。”他想起自己的老母親患病離世,自己不在身邊的事情,不免感慨萬千。
“楊先生,既然是老鄉,俺實不相瞞。過去俺在國民黨軍隊裏幹過事兒,打死了不少的‘共匪’。喔喔喔…,你看俺說錯了、說錯了,是共產黨,不是‘共匪’;如果是現在回老家的話,共產黨會不會槍斃我呀?”
“林先生多慮了,早在1979年葉劍英元帥就發表了《告台灣同胞書》,大陸馬上就停止了對大小金門和大擔、二擔島嶼的炮擊。隨後,又在1988年開放了台灣同胞赴大陸回鄉探親的政策。台灣和大陸本來就是一家人,現在主要是看台灣方麵的政策了。”
“俺就是說嘛!昨天晚上咱左眼皮兒,老是一個勁兒的上下一個跳,今天一早開店就遇到貴客了!俺會看像,楊先生,您在大陸是個當官兒的吧?”
“既然是半個老鄉,林先生又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實不相瞞;我在政府部門工作,可以答複您的很多疑問。”
“俺聽說大陸和英國在談判,香港在1997年7月1日,還有十多年的時間,就要回歸大陸了,不知是真還是假啊?”
“我也看到此類消息了。林先生,你是知道的,香港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神聖領土。第二次鴉片戰爭時期,英國殖民主義者,強迫腐朽無能的清王朝政府,簽訂了喪權辱國的條約,強迫占領和租借香港及新界九十九年。現在祖國大陸要收回香港,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情啊!”
“但是,楊先生啊,我們台灣和香港這邊對大陸、對共產黨不放心啊!一說起香港回歸就害怕。怕就怕,你們反反複複、政策不穩定。特別害怕你們搞的那場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對資產階級實行全麵專政。目前,有很多港人都移居國外啦,比如美國呀、澳大利亞呀、加拿大和新西蘭啦!”
“林先生,我覺得這個問題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你看哈?根據香港的實際情況,我們的鄧小平先生就提出了‘一國兩製、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方針,你們香港搞你們的資本主義,我們大陸搞我們的社會主義。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井水不犯河水。”
“我聽說,最近英國和大陸吵得很厲害的!那個香港總督彭定康先生,提出了以‘治權換主權’,大陸堅決不同意,有這回事情嗎?”
“林先生,你在國民黨軍隊裏呆過的,我也在共產黨軍隊裏也呆過的。你想一想,主權問題能夠談判嗎?鄧小平先生在人民大會堂對撒切爾夫人就說過:‘主權問題是不能夠談判的,到時候我們如果不能夠收回香港,人民就會罵我們是李鴻章,是賣國賊。’這個民族責任那個擔當得起啊?”
“是是是...,你我都是軍人啦!當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啦。”
這個林友生先生,一會兒是山東話,一會兒是普通話,一會兒是香港話。活生生一個電影演員的材料,擔當了幾個角色的任務。
“我們香港還聽說港英總督彭定康先生提出要修建香港新機場、要在回歸之前實行普選製,大陸不同意?還有,要求大陸不要派軍隊進駐香港,有這回事兒嗎?”
“林先生,您是生意人,寅吃卯糧這個道理您該懂得吧?彭先生這一手,是想給後麵所產生的特區政府帶來巨大的財政負擔。至於說道普選問題,正如大家所議論的那樣,為何不在彭定康先生以前或者是他這屆港英當局推行呢?偏偏要選在香港回歸過度這個特殊而敏感的時期呢?”
“那是、那是的。楊先生很有領導水平和政策水平的,在大陸一定是個當大官兒的?”
“林先生言重了,我的確感到慚愧慚愧;不敢當、不敢當的,我隻是一名普通的政府公務人員而已。”
“至於說到派駐軍隊,那完全是我們的內政問題,外國勢力及其代理人,是動搖不了我們收回香港的決心和信心的。”
他心想:香港咋個的嘛?你的繁榮和穩定,還不是大陸十多億人,捏緊褲腰帶給你紮起的。你想想看,隻要大陸一斷水,你香港人連水都喝球不上,還鶯歌燕舞、猴跳馬跳個錘子!
再說了,如果不是大陸把那些活奔亂跳的雞鴨魚肉、新鮮時令的蔬菜和農副產品及時的運過去,你香港人連吃的都沒得,還洋個球啊!
那些黑頭發、黃皮膚的“香蕉人”,洋奴才當慣了,難道回到自己闊別已久的的祖國,還不願意嗎?
心裏麵,想是想到了這些牢騷話的。但那敢當麵說出口啊?那豈不得罪了林友生,這個難得一見、情同手腳的香港同胞呢?
有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陸現在正在全力以赴、集中精力搞四個現代化建設,急需引進資金、技術、設備和人才。說話和做事情,一定要注意分寸、把握好政策,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兒、傷了自家兄弟之間的和氣。”
這狗日的楊鐵,他好像是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一樣的。把個主權問題、外交問題、國防問題、內政問題等等,答複的有根有據,條條是道。使你不得不佩服他的領導水平和外交能力。
“哎,林老鄉,說了這麼多,我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
“完全可以的呀,隻是我回答問題的能力,沒有您那莫高的水準啦!”
“我看大陸的內參和報紙說,香港‘移民潮’最近有所減退;一些已經移居國外的香港人,又開始回到這個地方做事兒了,有這回事兒嗎?”
“有的啦!還不是您們那個鄧小平先生高明嗎?香港這邊說,他老人家聽了中英兩國的談判彙報,說到移民潮問題,老人家幽默風趣地說:‘給他們傳個話兒:股照炒、舞照跳、馬照跑。’您看看,他老人家有多厲害呀!?就這樣三句話,就把香港人的心給穩定啦,好像整個香港都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啦!”
“哈哈哈...,哈哈哈!”
林友生十分高興的拍了一下楊鐵的肩膀,楊鐵也拍了一下林友生的肩膀;昔日的敵人,今日的朋友,彼此,談笑風生、開懷大笑...。
林友生遞給他一張名片,說:“楊先生,今後我回到大陸,就來找您這個當官兒的老鄉啦!可不可以呀?”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到大陸來投資也好、經商辦企業也好、安家度晚年也好,我們都十分地、熱情地歡迎!一家人嘛!”
“那就一言為定啦!”“一言為定,不見不散!”
“楊專員,看把您高興得,是不是撿到金子了哦?”吳麗娟女士款款深情地朝他走過來,笑吟吟的問道。
“是啊。”他指了指站在自己麵前的林友生先生。
“哇塞!專員,我終於見到了共產黨的專員啦!楊專員,您目前是我見到的共產黨的最大的官啦!謝謝您,咱哥倆後會有期、後會有期的。”
“好好好,林先生後會有期,再見!”
“OK,bye—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