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中國摒棄了長期以來堅持的以階級鬥爭為綱的路線、方針和政策。把全黨、全國的各項工作重心,逐步轉移到了以經濟建設為主的正確軌道上來了。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實行對外開放、對內搞活的政策。翻開了中國改革、開放事業的新篇章,激發了人們極大的勞動熱情和幹勁兒。
臨江地革委會和生產指揮部早已撤銷,原來的地委和行政公署等領導機構得到全麵恢複,各項工作逐步在走上正軌。
地委那邊隻保留了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和農工委這些工作部門。工交部、財貿部從地委的序列中劃開到地區行政公署序列,工交部更名為經濟委員會,一看名稱就知道,它是幹啥子明兒堂的。
曾湘同誌由於在文革中立場堅定、旗幟鮮明。雖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打擊和迫害,但對共產主義事業一直忠心耿耿、自始不渝。在深入揭批“四人幫”殘餘死黨的鬥爭中,政策掌握到位,全區各項工作、特別農業生產,走到了全省的前列。
因此,被上調到省委做副書記,給趙紫陽同誌當助手。
在缺吃少穿的文革中後期,在我們四川民間廣泛流傳著這樣一句順口溜,那就是:“要吃糧、找紫陽。”由此可見,趙紫陽同誌當時在四川的影響和地位。
這為他日後進入北京的最高政治權力中心,奠定了牢固的政治基礎和群眾基礎。
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曾湘同誌一個人的升遷,牽涉和影響到了臨江地區一係列同誌位置的變動。你看嘛,李思德同誌理所當然的當上了地委書記;曹東同誌步其後塵接班,順理成章的當上了行署專員;但任誌剛同誌仍是地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地位顯赫,握有實權。
不過,受益最多的還是那個楊鐵同誌。
原工交部部長劉雲,雖然是個女同誌,但她能力強、業務好,相貌也出眾,是曾湘書記身邊的一把好手。隨著曾書記職務的升遷,她也被上調到省經濟委員會做副主任;據說,她丈夫一直不肯去省城,而在地區商業局待著。最後一直工作到退休,才回省城定居。
偶有小道消息傳言,劉雲在文革前,就是曾湘書記的秘密情婦,但那隻是一種傳聞而已,並無實證可考。
真的是人言可畏呀!
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才貌出眾的女人。當了領導,又是在大領導的直接領導下工作,流言蜚語多的是。羨慕你、記恨你、想你家破人亡的人也多的是。
你自己成天和異性領導摸爬滾打在一起,關起門兒來開會,必須要把握好尺度,守好自己的貞潔牌坊。否則,到頭來,吃虧上當的總是你自己。
在地區經濟委員會主任這個人選問題上,地委和行署兩邊,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反映到省上,省委和省政府的領導也不好畫圈子、定調子。心想:這手心和手背都是肉,兩個孩子都是同一個娘生的,那個上、那個不上,是他們下麵的事情,我們不好橫加幹涉、硬插一杠子。
李書記提名羅雷同誌,應該說沒得問題或者說問題不大吧?一是羅雷同誌任職時間長、排名在楊鐵之前,二是此人是他的心腹幹將之一。
結果呢?曹東和任誌剛這兩位老同誌,整死個舅子不開口說話。開先是不表態、不同意、最後發展到簡直是根本不讓步的程度。
“那你們想提誰呢?經委還有那個比羅雷同誌更好、更熟悉業務呢,嗯?”李書記顯然有點不高興,自己剛上任,提拔一個經委主任,七個人的常委會中,竟然有五票通不過,真是豈有此理!
“李書記啊,你莫急嘛!我們臨江地區有的是人才,隻是你平時不大注意觀察而已了吧!”曹東專員不緊不慢、不溫不火的開口說道。
“那你想提誰呢,老曹?”從此可以看出,李書記作為地委的第一把手,能力、魄力和人格魅力顯然不行。有點左右不了常委會的局勢,他很可能是趕鴨子上架,才當上這個地委書記的。要不然,咋個黨的一元化領導、民主集中製的原則,在他這兒就行不通呢?
表麵上是他在坐鎮、當家。實際上曹專員、任書記們暗地裏把持了臨江地區的所有大小事務。而且,時不時的還有一些老幹部在給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寫信,要求把老李換下來,讓老曹頭兒來做一把手。
李書記從其它的渠道知道了這些事情,心裏麵悶悶不樂。但是,跟隨他的死黨和心腹並不多,實權又掌握在任誌剛副書記和曹東們手裏,他左右不了局勢,把這些人莫得任何辦法,有時隻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個勁兒地抽煙、喝茶解悶。
“我和誌剛同誌,以及其他幾個同誌商榷了一下,還是楊鐵同誌來做我們的經委主任吧!我看,這樣可能更合適一些。經委是一個大口,如果我們把人選錯了,今後我們工作起來會很被動的。”
常委們都沒有開腔,一二把手意見相左,當著他們的麵,最不好整。讓他們去鬥吧!“槽內無事豬拱豬”,關我們屁相幹,這又不牽涉到自己和小集團的利益。
“我認為,楊鐵同誌從部隊下來後,做過大中型企業的廠長、在工業局也做過副局長、在部裏頭又做過副主任兼政治部主任,既有獨當一麵的能力,也有主持全麵工作的能力。況且,這個同誌對農村、農業和農村工作也很熟悉,將來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的。”
曹專員環顧了一下四周,根本就沒有提羅雷的任何不是,隻是著重介紹楊鐵的情況;他在為自己的愛將和小兄弟評功擺好,曆數他的功勞和政績。
“另外一個條件,是他本人又紅又專、讀過大學、人也年輕、很懂行;我們這些老家夥們,今後如果是退下去了,是非常、非常需要這樣的人來接班的。因為,我們這一幫子老家夥放心啊!”
老曹的能力、魄力和人格魅力,一看就在李書記之上。他來自農村、行伍出身、摸爬滾打樣樣行,加上他的脾氣、霸氣和匪氣,更勝過李書記一籌。
當一把手自然是綽綽有餘,常委會的人,眼睛當然是雪亮的。
而李書記呢?純粹的學生娃兒出身,“一二.九”學生運動的骨幹和積極分子。參加革命工作的時間雖然也早,但是他大多數的時間,是在革命隊伍裏做文秘和後勤保障工作。
當一把手、主持一個地區的全麵工作,確實還有點欠火侯。
大家對他工作和人品的評價是:人,的確是一個厚道人、老好人。但做事情、處理重大和原則問題時,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前怕狼、後怕虎的;的確確不具備一把手的氣質和水平。盛名之下,其實難負。
正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常委會開了兩個多小時,也毫無任何進展。僵持不下,隻好舉手表決,五票對兩票;楊鐵順理成章的就當上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臨江地區經濟委員會的一把手。
為何這樣說呢?
因為,經過這場文化大革命,臨江地區積壓了一大批幹部、特別是老幹部。下麵需要安排工作的和等待安排工作的縣、(市)委書記、縣長多的是;還莫說那些多如牛毛的副職,卻在苦苦等待和追尋他們心中的那個遙遠的夢想…。
這樣,就造成了既缺乏幹部,又不缺乏幹部的奇特的政治現象。可能那個時候,全國的、全省的幹部隊伍的情況,基本上都是一樣的?當然啊,這個嚴重的問題,隻有中共中央的最上層和組織部門的人知道的。
而且,那些剛剛得到解放的大多數老幹部,由於自身文化水平低、業務素質差、工作能力弱、身體也不行;再加上長期被關押、受審查,重新出來工作後,情況不熟悉、自己不努力,確實得不到群眾的真心擁護和全力支持。
一個外行去領導內行,那怎麼行呢?在現實生活之中,,那些剛剛解放出來的老幹部們,開黃腔、說黃話,已經令人忍俊不禁、貽笑四方了,成了不少人民群眾茶餘飯後、街頭巷尾的笑料,流傳在坊間…。
的確有損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光輝形象,特別是又經曆了這場文化大革命,你難道還想要廣大的群眾進一步取笑你,哄你下台,恐怕不會吧?
以上這些情況,李書記心裏麵也是清楚的。
但有啥子辦法呢?全地區一千一百多萬人口,事情千頭萬緒,黨把這樣一個行政大地區交給了他,工作總還得有人來做啊!不然,那咋個行呢?
這就有點像三國時期,蜀國皇帝劉備托孤的那個傻兒子———劉阿鬥。
聰明絕頂、智慧過人的諸葛亮,再怎樣輔佐他、開導他;再怎樣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的幫助他,也是扶不起來的軟骨蛋啊!
那些爬過雪山、走過草地,沒喝過幾滴墨水的老同誌,你就是把他放到那個十分重要的位置上,他也感到力不從心、勉為其難啊!
但是,人家革命早、資格老;舍生忘死的替共產黨打江山、保江山,對中國革命貢獻大,你有啥子辦法把他們全都攆走呢?不可能的事情啊!
所以說,迅速啟用和提拔一大批德才兼備、有文化、有知識的年輕幹部,勢在必行。它也成了臨江地區各項工作的首要任務和當務之急。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句話,用在楊鐵的身上,一點也不假。
他哥子走馬上任第一把火,就是在全區工交係統開展企業全麵整頓。一是整頓領導班子,徹底糾正領導班子中存在的“軟、懶、散”現象;二是整頓職工隊伍,掃除派性,加強革命的組織性和紀律性;三是建立健全企業的各項規章製度,如生產安全責任製度、統計財務核算製度、質量控製監督製度等,使企業真正做到有章可循、照章辦事、有法可依、違法必究。
其實,楊鐵自己心裏也明白,他的這些所謂的創新做法與其說是他大刀闊斧幹出來的,倒不如說是他的老祖宗———鄧小平同誌,在1975年上台時,就推行的那套“全麵整頓法”。他隻不過是批發加零售,照本宣科、依樣畫葫蘆而已。
第二把火,他是從自己起根發牙的東方紅機械廠開始點燃的。因為,那裏是他革命的根據地啊!人脈好、情況熟、底子牢。而且,好調動、好指揮、好安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