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1 / 3)

全黨全軍和全國各族人民,都還沉浸在對偉大領袖毛主席逝世的巨大悲痛之中……

雖然,以華國鋒同誌為首的新的黨中央,在北京天安門廣場上,召開了有上百萬人參加的隆重、莊嚴、肅穆的追悼大會。同時,也迅速做出了修建毛主席紀念堂、出版毛澤東著作第五卷等決定,算是安撫了絕大多數的中間派以及一些左派的人心。

從表麵看,中國的政局是在逐漸趨於平緩的。

然而,看似平緩的江麵,卻暗流湧動;最高層的權力鬥爭,已經達到了白熱化階段。這對於一般的庶民老百姓而言,他們在哪裏知道,中國又將發生一場意想不到的、令全世界震驚的大事件呢?

對於像曹專員和朱司令員們這一類式的人來說,他們的心裏,是極為痛楚的。因為,他們對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那片赤城、那片忠心,天日可見、山河可證。

那個膽敢反對毛主席,他們是絕對是不會答應、也絕對是不會饒恕的。畢竟自己這一大批人,都是跟隨他老人家一起鬧革命,才翻身得解放、過上好日子、坐上大好江山的啊!

當然,人們也還不忘了他的夫人江青同誌,以及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等同誌。主席走了,他們的背後,再莫得那個人給他們撐腰紮起了。

軍人、軍隊和軍權,又沒掌握在他們幾個舅子手裏。在北京,他們就像是無爹無娘、無依無靠的流浪兒,沒得個依靠,今後該咋個辦呢?

說實話,人們的擔心不是無緣無故的、也並不是多餘的。在這個世界上,既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因為,這些“左派”分子,他們以往的那些一貫做法,憑心而論,確實是不得人心的,也傷透全中國人民的心。用倒行逆施、天譴人怨、禍國殃民、斷子絕孫,來形容他們及其追隨者,一點也不為過的。

他們的倒台,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美酒飄香歌聲飛,朋友啊,請你幹一杯,請你幹一杯。 勝利的十月永難忘,杯中撒滿幸福淚。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一覺醒來,神州大地,忽然一聲春雷響,受人唾棄的“四人幫”終於被打倒啦!

消息傳來,果州的大街小巷,擠滿了人群,人們喜形於色、紛紛奔走相告;臨江地區的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群眾團體、大中專院校和中小學校等組織的遊行的隊伍,聲勢浩大,首尾相連。

數萬群眾,走上街頭,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共同振臂高呼高呼口號:“堅決擁護黨中央!”、“堅決擁護英明領袖華主席!”、“打倒王、張、江、姚!”“打到禍國殃民的‘四人幫’!”“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

那場麵,絲毫不亞於天安門廣場上的遊行隊伍,隻是沒有人家京城的規格高、人數多、影響大而已。人家是多少人啊?上百萬人呐!又是首善之都,那規格和陣勢你比得了嗎?

據說,就連中國科學院院長、著名的曆史學家和甲骨文權威,郭沫若老先生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當夜研磨,揮毫寫下了《水調歌頭.粉碎四人幫》,那首簡單明了、膾炙人口的詩詞。

楊鐵以前在老嶽父的一再推薦下,拜讀過老先生的《甲申三百年祭》和《鳳凰涅槃》等著作,對郭老他是比較熟悉的。

這個出身於四川樂山的老鄉,真不簡單啊!年輕時代就向往真理、追求進步;厭惡舊學、提倡新學;和鬱達夫、成仿吾們誌同道合。留學日本期間,棄醫從文,還討得一個名叫安娜的日本夫人。他不光文采過人,而且,一貫風流倜儻,傳聞甚多。

抗戰爆發,他憂心如焚。帶著夫人和一雙兒女回國,積極投身於中國人民艱苦卓絕的抗戰偉業。拿起如椽之筆,既替國民政府做事、宣傳抗戰,又和周恩來們等共產黨人一起合作共事。一心一意謀求國家的獨立、民族的解放、人民的幸福。

那是我們川人的驕傲和自豪啊!

話說張幼盛、王世均、彭先德、吳友貴們,知道“四人幫”已被捕、垮台,如喪考妣。一個個灰溜溜的,那摸樣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啦!

為了尋找對策,謀劃出路,這兩大派造反起家的群眾組織,再一次實現了革命的大聯合。

他們團結一致、捐棄前嫌。分別在工人文化宮、果山公園、地區石油公司、百貨公司、糖酒公司和四川石油地質調查處等非常隱秘的地方,召開了一係列緊急會議,商討辦法和出路。

不過王世均同誌這一派的人,還是心存僥幸的。

他們自造反起家以來,一直自認為是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做出過特殊貢獻的有功之臣。因為,他們是被對方稱為“保皇派”的人,眼下這些又將得道升天的老家夥們,不就是他們的保護對象嗎,他們敢把他們其耐何哉呢?

彭先德們那一派的人,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大不了再次進班房,哪裏管吃、管住、管喝呀!老子們起來造反,完全是為了捍衛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才進的牢房。頭可斷、血可流,毛澤東思想的偉大旗幟永遠不會丟!

自古以來,敵我雙方,無論是哪個陣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在哪裏找密不透風的牆呢?

造反派們的一係列活動絕密活動,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神鬼不知。

其實,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已在地革委保衛組領導之下的地區公安處和市公安局的掌控之中。另外,那些帶著紅袖章,邀功心切,屬於街道治保委員會的居民老太婆和老太爺們,個個心明眼亮、明察秋毫,早有人不斷前去各級革委會人保組投名狀。

你看嘛,就連當初造反起家和現今還在當權的吳友貴同誌,這個地區東方紅機械廠革委會的副主任,也參與了告密活動,成了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的一個可恥的叛徒。

那天深夜,快十二點多鍾了,寒冷、寂寞和漫長的冬季,使人們早已進入了溫暖的夢鄉。他像老鼠出洞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悄悄溜出了自己的家門口……。

他帶著一頂遮風擋雨的風雪帽和一副勞保線手套;身穿大號的軍棉襖、腳穿軍用大頭皮鞋;騎著一部嶄新漂亮的女式鳳凰牌自行車;頂著呼嘯、凜冽的寒風,輕手輕腳地來到了滬江路行署家屬宿舍大院。

“咚咚咚…。”

他舉起右手輕輕地、悄悄地敲了三下門,沒得反應;當他再次舉起右手,想要敲門時,門兒一下開了。

“吳友貴,這麼晚了,你還來串門?過來找我有啥子事情啊?”曹專員氣不打一處來,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猶如一座巨大挺拔的山峰,擋住了他的去路。而且,高矮不讓他進屋,神情十分嚴肅而又十分警惕的問道。

“我..我的老領導,尊敬的老首長啊!過去那陣實在是對不起您老人家喲!您看,我冒著嚴寒,半夜三更還來打擾您的,也確實影響您的休息。”

“格老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莫球耽誤老子的寶貴的時間,我懶得和你抹嘴巴皮子。”

他認為,吳友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啥子好心腸。”

“要得要得!老領導,今天晚上,我到您這裏來找您,那的的確確是有十分重大的事情要給您彙報的。你就讓我進屋來給您說說嘛,外麵風大,冷得嚇死人哦!要不要得啊?”

看到吳友貴主任那一副氣踹噓噓、慌慌張張、魂不守舍、可憐巴巴的樣子,著實讓老曹摸不到火門。同時,他又感到特別搞笑和滑稽。

曹專員是一位久經沙場之人,見吳友貴如此說來,沒吭聲。依然保持原來的傲慢姿態,沉著臉,威嚴之極;他既沒說要得,也沒有說要不得,轉過頭,自個朝裏屋走去。

吳友貴見狀,趕緊走上去關上門。慌慌張張、詞不達意的悄悄附在曹專員的耳邊說道:“他們開會了,正在商量對策,還說實在是沒得辦法的話,就把各個廠裏武裝起來的工人民兵全部拉出去,像雙槍老太婆和江姐一樣,到華鎣山那一帶的深山老林裏去打遊擊。”

曹專員明知故問道:“那個他們?開啥子會?”

“就是王世均和彭先德他們。”此時的吳友貴同誌,完全沒有了往昔的威風;就像是一隻做了錯事的哈巴狗兒一樣,不斷搖著尾巴,低聲下氣的回答,以祈求主人的寬大和施舍。

曹專員斜靠沙發,翹起個二郎腿,雙目緊閉,一直在抽煙,沒有插話,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隨後,吳友貴同誌唾沫橫飛、一五一十的把造反派們在一起開會的全部內容,和盤托出,絲毫不留。

屋裏的空氣既緊張又沉悶。

“吳友貴!”“到!”

“你所說的這些情況,果真如此嗎?”“沒得半點虛假,否則,您老人家拿我吳友貴是問,我敢用自己的腦袋來做擔保!”

“好!這些情況你還給誰說起過?”“除了您老首長,我是誰都沒有說的,包括我老婆子和兒子女子,不信我吳友貴賭咒發誓!”他想指著天空,人卻在屋裏,隻好啪的一個立正、敬禮。

“哪個要你賭咒發誓的?你的那點小算盤,還瞞得過老子這雙雪亮的眼睛,嗯?”

“是是是,老首長明察秋毫、高屋建瓴,我隻是您手下的一個小兵而已,哪找老首長您英明一世呢?”

吳友貴同誌滿臉堆笑,立馬拍起了這個眼前這個曾經被他們打到過的對象,馬上又要重新坐莊的人的馬屁。

“吳友貴!”“到!”

“你要保守機密,你對我說的話,千萬不要再外傳。否則的話,老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尊敬的老首長,不會的,你一萬個放心嘛;不然,我吳友貴就自己提著腦袋來見您。”

“你小子現在才懂事兒,還算長進了一點,我給你暫記一功,以便將來立功折罪。”

“謝謝老首長,謝謝您的大恩大德和寬宏大量。”

說完,他撲通一聲,雙膝跪下,痛哭流涕的哭訴到:“老首長,我對不起您老人家!這麼多年來,我辜負了黨組織的教育和培養,也辜負了您對我的教育和幫助,我有罪,我不是人啊!”

說完,他對著自己那兩個白白淨淨的臉麵,左右開弓,打了過七竅出血,皮泡臉腫。老曹沒有理睬他,因為,從參加革命工作以來,他見這一類似的人還少了嗎?

“山中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牆上蘆葦,風吹草動兩邊倒。”

自古以來,圓滑勢利小人多的是。正所謂:“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用不著和這些奸佞的勢利小人們一般見識,老曹在心裏默默的勸導自己。

“龜兒子,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待吳友貴同誌一離開了家,老曹馬上抓起放在茶幾上的紅色電話機,把這個非常重要而又十分緊迫的情報,立即告訴了地革委主任曾湘和生產指揮部指揮長李思德同誌。隨後,這幫老家夥們通報了軍分區朱司令員,以及當地駐軍部隊部隊長高俊同誌。

他們在電話裏會商後,連夜趕往金魚嶺駐軍部隊。在師部作戰指揮室裏,臨時召開了一個範圍極其小而又小的會議,安排布置了應對緊急情況的各種措施和辦法。

曾湘介紹完臨江地區兩大造反派頭頭們和武裝的工人民兵的情況後,高俊師長看著大家,然後,神情嚴肅地說道:“請曾主任和李指揮長放心,部隊和分區剛剛接到英明領袖華主席和葉帥的命令,已經處於一級戰備狀態,做好了各種應急準備,隨時準備出擊。”

“喔,好好好!華主席和黨中央這樣英明,安排布置的這樣快,好好好!我們地方上,一定緊密配合部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曾湘同誌代表地方同誌在表態。

“另外,今天晚上會議一埃結束,我們就要派部隊進駐到臨江地區的各級黨政機關、廣播電視台、報社等單位,特別是廣場、機場、碼頭、醫院和學校等重要公共場所。這個解除臨江地區武裝民兵槍支彈藥的問題,請分區朱司令員和曾主任考慮,需要野戰部隊出麵的,我們一定盡全力而為之。”

“看來,中央最高層早已嚴陣以待,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應對方案。”老曹在心裏默默念叨,那些人已成秋天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啦!

“好,我們一定想辦法,穩住局勢,徹底解決好地方武裝民兵的問題,這個也請高師長放心。”曾主任和朱司令員,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還有,我要向各位領導報告一個好消息,上海那邊的問題已經圓滿解決了!有許世友司令員在那裏坐鎮指揮,那些民兵武裝在陰溝裏是翻不起任何大的風浪的。”高俊師長手裏拿著一支紅色的鉛筆,不斷地勾畫著華東重鎮那個醒目的地方,微笑著繼續說道。

曾湘和朱司令員知道,人稱“許和尚”的許司令員,原名釋友,法號永祥,是原湖北麻城許家窪人,自幼就在少林寺生活。他不但武功高強、膽大過人,那帶兵打仗,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一把好手。因為,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著名的軍事將領、共和國的開國上將啊!

據說,早在川陝蘇維埃時期。就連黨的“一大”代表、出身於北京大學那個最高學府、“一二九”學生運動的發起人和組織者;後來做了川陝蘇維埃政府主席,也就是那個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張國燾同誌。都很看重他、倚重他,處處叫他帶頭去打衝鋒、啃別人啃不下的硬骨頭。

同誌哥,你們說說這“許和尚”牛不牛啊!?

文革後期,在坊間還有一說。

王洪文同誌自從當上黨中央副主席以後,“許和尚”一直鄙夷他、瞧不起他。有一次他們在壯麗輝煌、寬敞漂亮的人民大會堂的大廳裏相見,王很客氣、很謙虛地走上前去,和許司令員握手。

許不苟言笑,隻稍稍發力,用了用內功,把王的手掌握得“嗷嗷嗷”直叫,央求許司令趕快鬆手。事後聽人說,許是有意當作眾人出他娃兒的洋相。

“四人幫”倒台後,上海那些走卒們,包括那個老幹部出身的馬天水在內。早就在謀劃武裝起義,準備沉船長江口、組織四萬多工人武裝民兵暴動、為王張江姚伸冤報仇。全中國這樣大,光部隊就有好幾百萬人,他那點點武裝力量、他那點點蝦兵蝦將,咋個得行呢!

“那好,咱們分頭行動,隨時保持聯係。”高俊師長伸出一雙雙手,熱情的、緊緊的握住曾主任的雙手。

“好,我和朱司令員告辭了。”曾湘抱抱拳頭,算是告別。

野戰部隊和地方軍分區的大隊人馬,都在快速行動,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控製了臨江地區的局麵。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毛主席那豪邁而浪漫的詩詞,大家是耳熟能詳的。

待臨江地區的造反派們,第二天從熱哄哄的被窩裏鑽出來時。果州的大街小巷,似乎是一夜之間,完全的、徹底的變了個模樣。

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呢?隻有坐以待斃份啦!

“毛主席的屍骨未寒,一個月的時間不到,他的最親密的戰友、學生、老婆江青同誌和侄兒毛遠新同誌就被遭逮捕、關押了。我們這些個小馬蝦,隻有聽天由命了。”

王世均同誌和彭先德同誌,四目對視,惺惺相惜。在地區行署自己十分寬大和敞亮的辦公室裏,一個勁兒的抽著牡丹牌香煙,大發脾氣和牢騷。

“要怪還不是要怪他們!日媽的,想當初心不狠、手不辣。在中央和省上那一級,就應該把那些死老頭子們一個個的都關進牢房,或者是槍斃了,也不至於我們落到現在的這般下場啊!”

王世均同誌憤憤不平的指著王張江姚滿麵春風的彩色畫像,開口叫罵道;他當然還不敢當著彭先德同誌的麵,謾罵和攻擊偉大領袖毛主席的。

“哎呀!說這些幹啥子呢?你龜兒子今後的日子,可能比我們這些人要好些。因為,你們是保皇派嘛!想起老子們當初起來造反時,日你媽也,你們死個舅子的要保護他們,反過來還倒整我們。來哇,這下好了,你們還不是和我們一個刁樣的下場。”彭先德同誌的性格很耿直,他在有意嘲笑和羞辱對方。

“哎哎哎,老彭!到現在還說這些幹啥呢?我們現在是同一條戰壕裏的戰友,你哥子不夠意思哈?你猜猜,我們今後會是個啥子樣子?”王世均又遞給老彭一根煙,有意在緩和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