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來的太快。
華岸一下沒反應過來。
小少年道:“我等你好久了。”
這話說的,怎麼跟私會的時候一樣。
隔著殿門,能看到在裏頭燒香拜佛的蕭夫人。
他裹著披風,隻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問:“等我?”
“對,等你。”
蕭易水拉他到殿裏,裏頭香火縈繞。
好長的一段時間他的眼睛都被熏的生疼,後來才漸漸的習慣了。
小少年從蒲團上拿起一件僧袍遞給他,“你試試,這是我母親照我的身量給你做的,多加了兩層棉布,厚實多了。”
華岸心說:做件僧袍還開小灶呢。
但是手也挺快,往身上套了套,大小正合適還暖和。
就是稍微長了一點,要卷褲腿。
都舍不得脫下來了。
“多謝夫人了。”
華岸朝佛像那頭行了個禮。
“不用,我母親可喜歡你了。”蕭易水這家夥總是笑。
渾身都透著世家良好,父寵母愛的氣息。
他僵了一下,“是嗎?”
那人似乎什麼也沒感覺道:“我母親是個很好的人。”
這兩者之間大概是有什麼關聯的。
但是華岸,一下子沒想明白。
正想著,進來個大禿驢,說:“這幾日要寺廟的師兄弟要在城南搭棚施粥,有岸一同去吧。”
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這邊境的地方本就不富裕。
這樣冷的天氣,凍的沒糧食,災民就多。
華岸應了。
身側的蕭易水道:“你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他把披風披到小少年身上,麵色端正的不行,“這麼冷,你就別湊熱鬧了。”
就一世家小公子,可千萬別被那些個災民染了病才好。
蕭易水朝他笑笑。
簡直必殺技,華岸沒說話了。
想著蕭夫人才不會讓他去呢。
他把厚僧袍穿身上。
等在一旁的那個大禿驢跟他嘮嗑,“這蕭公子真是有個有善緣的。”
華岸想:那可不。
但是不能接話,這些個禿驢都一個樣。
一接話,就說個沒完沒了。
通常自個兒也能說上好一會兒。
片刻功夫,蕭易水又回來了,打了把油紙傘站在殿門外,“走吧。”
華岸挺奇怪的。
按理說,蕭家就這麼一根獨苗苗。
應該寶貝的不行。
接濟災民這種事,又髒又亂,而且說不定就有什麼毛病。
小少年見他沒動,又道:“其實我每年都回去的。”
華岸的三觀又被刷新了一次。
大概蕭家人。
就特麼不太一樣吧。
……
飛雪那個飄。
滿城都是雪色茫茫的一片,街角巷尾裏蹲著老老小小的災民,窩在一塊取暖。
連生個火堆,都是件奢侈的事。
廟裏挺節儉的,粥車都靠一眾禿驢們推出去。
飛雪落在光禿禿的頭頂上,冷的人至打顫。
沒到城南就被人給攔住了。
華岸沒見過這麼多餓的兩眼發綠的人,要明搶的,跪下求得,大雪之中所有人的麵容都顯得很是模糊。
“有岸。”
大禿驢喊他。
蕭易水在他耳邊輕聲說:“都是些可憐人。”
那麼悲天憫人。
華岸是酒肉笙歌裏長大的,多大的災多大的難,都不過是折子裏三兩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