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柲不動聲色,仿佛那一巴掌中抽在旁人臉上一樣,依舊是輕聲道:“娘,他是我弟弟不假。可他有眼無珠,惹的是司馬統領家的人!如果不是那向罡天攔著,怕是現在死的就不是他一個,而是我趙氏滿門了!”
“司……”趙夫人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一樣,瞬間失語,一臉驚恐地看著趙柲,又看了看趙守心:“柲兒,是那……那個……司馬?”
“嗯!”趙柲點點頭:“爹,娘,吩咐下去吧,弟弟他不能厚葬,讓家奴拿些破爛東西卷著直接丟到城外去。最好是讓人家知道,那樣的話,人家的氣或許才是真正的消散。”
“柲兒,當真要這樣?”趙夫人有些不死心,但當看到趙柲毫不猶豫地點頭時,她頓時是痛苦失聲。趙守心倒沒有如她這般不堪,吩咐婢女扶趙夫人回房休息,然後才是讓家奴拿一破皮甲卷起趙堋,扔到城外去。且是特意吩咐,不要怕丟人,而是要讓人知道。
做完這些,趙守心一下子像是蒼老數倍一樣,雙眼都是顯得暗淡無光。兩父子來到府主內廳坐下,趙柲這才是再出聲:“爹,你是不是還想著要為他報仇?”
“柲兒,那小子不是任由我等拿捏的。他是爹的頂頭上司,現在又有司馬府的人罩著,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樣的人不能輕易動。”
趙守心沒有明確的給出答案,但這話已經是告訴趙柲,這仇不可能不報的,隻是要等待機會。
“爹,他是向罡天,我沒的聽錯,對吧?”趙柲微微點頭說道,臉上有些意動。
之前看趙堋死,他是一臉淡然,聽到司馬鳳兩女的身份,他也是能保持幾分冷靜。但現在,在確認向罡天的身份時,他卻是有些失態了。
這讓趙守心大是奇怪,忍不住道:“怎麼?我兒難道也知道此人?難道說他在禁衛內有備案不成?這倒是個機會。柲兒,能把握住嗎?”
“爹,他現在爵封大將,是剛從小縣城調來郡城的?對嗎?”
“對!”見趙柲不回答自己,反而是在繼續問,趙守心也是意識到有點不對勁,遂是認真地回道。
“那他來自那一縣城,爹你可是知道?”
“曾聽人提及過,好像是三陽府治下的什麼……什麼……”趙守心努力地回想著,良久才是再開口:“赤木,對,就是赤木縣!”
“那麼,我所說的那人就真的是他了!”趙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風度全無。
“爹,聽兒了句話,弟弟的仇不要再思報,您與他同在一衙,最好也不要與其做對。最後,咱們再準備三十萬神靈幣給他送過去吧!希望,他不要與我們記較才好。”
“柲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守心越聽越糊塗,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怎麼聽這話的意思,是要自己去巴結他了呢?
“爹!”趙柲輕呼,微微思量,發現自己如果不明說,老娘再吹幾句枕邊風,這個糊塗爹怕是又會尋人家麻煩的。到時候,趙家真的會玩完。
如此一想,他遂是認真地道:“此人不可得罪!爹應該聽聞過赤木縣發生的大事吧?”
“略有所聞,好像是說向這向罡天帶縣衙的軍士滅了一個小宗門,所以皇帝才降下旨意升了他的爵,調來郡城。”
“哼!小宗門?爹,你是真不知道?碧羅宗可是傳承萬年的宗門,能小嗎?孩兒再告訴你,碧羅宗的宗主、太上長老,甚至可說九成的宗門長老都是他一人殺的。或許還可以這樣說,整個碧羅宗的人有七成是被他毒殺的。修士和妖獸,死在他手中的怕是有過萬之數!”
“什麼?他……他居然是如此歹毒?柲兒,此人不善,你身為禁衛中人,理應查他一查,或許……”
趙守心靈機一動,自認是想到了好辦法。不料他這話落入趙柲的耳中,卻是引得他一聲長歎:“爹啊,你果然是不死心!行吧,孩兒便告訴你,但你千萬不可外傳,要不然的話,你、我、娘,全府上下都會死於非命!而且,無人會替我們出頭的。”
“什……什麼?”趙柲有些發懵了,難道,這廝是皇城哪家王公府邸出來的人不成?
“爹,此人與孩兒一樣,也是禁衛!但在不久前,他已經由巡城衛提升至副統領。天下間,巡城衛何其多,可又有幾人能成為副統領?想青州郡城,巡城衛數以萬計,但副統領呢?現在加上他也不過是三十六人而已。”
“人家出手,救的是禁衛統領最疼愛的女兒,我們如果再思報複,那便是與整個青州郡的禁衛衙做對。爹,別說孩兒隻是一個普通的巡城衛,就算與他一樣同為副統領,此事也不敢為啊!”
趙柲的這話,當真是說的語重心長,趙守心從震驚中再度陷入震驚,突然間,他是放聲大笑起來。
看他這樣子,趙柲倒是有些不安了。
“爹,您沒事吧?弟弟雖死,那也是他自尋死路,您可不能鑽這牛角尖啊!再說,你二老膝下還有我,趙家還有後。”
看到趙柲一臉擔心的樣子,趙守心收住笑聲,但臉上卻是依然帶著種劫後餘生的笑容:“柲兒,爹不是失心瘋,而是真高興。之前,因為他來奪了大將之位,爹是準備聯合另兩位偏將給他一個教訓。現在知道他的身份,自是不敢再造次,倒是又逃過一劫。”
“原來是如此,那倒是好!”趙柲鬆了口氣,如果老爹因此瘋掉,那還真是麻煩事了。而他說的是好事,是值得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