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有人都隻能被這權力左右著浮浮沉沉。這權力可以讓你一朝入雲端,也可以讓你一夕下地獄。
沈誅顏勾起的唇角上有淡淡嗤笑,她不覺得此事有這麼簡單,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可有太多蹊蹺。“皇上對此事如何看?準備怎麼給雲貴妃一個交代?”
羿程昊靜看著趴在床上並未看他的女人,她臉上是嘲諷似的雲淡風輕,問的話卻尖銳。無聲的歎了下,他本也不打算瞞她。
“此事,是朕的意思。”
沈誅顏震驚的望向他,腦子一時有些亂,不知道他說的“是朕的意思”,指的是什麼?或許心裏已隱隱有答案,隻是不願麵對和承認。
羿程昊沒有遺漏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鎮定的道:“你猜的沒錯,那送湯的丫頭是朕派過去的。”
沈誅顏抖了下,仍是問了:“湯裏的毒是皇上派人下的?玉才人對這一切事先都已知道?”
“是。”
沈誅顏隻覺渾身冰涼麻木,傅舒雲是相伴他多年的枕邊人,他一計就將她算計得徹底,完全不顧多年的夫妻情份。而自己便成了他利用來算計傅舒雲的工具。
如果當時李茹瑾沒有過去,如果羿瀾夜沒有出現,皇帝就要讓傅舒雲將她杖斃?這便是帝王心,關心的永遠隻有自己的權勢,任何人的命,都隻是他權勢的墊腳石。
她冷笑道:“臣明白。臣累了,要休息,皇上請便。”閉上了眸。
羿程昊皺眉,她明白什麼?
“丫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誅顏隻靜靜趴著,不打算再言語。她隻是顆堪以利用的棋子,沒有任何可以不滿的權利。她知道皇帝這麼做,不過是想辦傅家而已。
羿程昊見她無動於衷,繼續道:“朕知道李婕妤會在那個時候去給雲貴妃請安,朕想知道她會怎麼做。即便她不來通知朕,朕也會出現在挽雲殿。朕不會讓傅舒雲真的傷害你。”
沈誅顏隻覺好笑,不會讓傅舒雲真的傷害她?將她打得半死不活,無緣無故受這幾十大板,尊嚴被隨意踐踏,這是沒有傷害她?皇帝的“不傷害”還真是跟常人不能相提並論。
“皇上,雲貴妃服侍您多年,您就一點不顧夫妻情份?”
“朕顧。”羿程昊答得坦然堅定,“但朕也要為大局考慮。朕本可隻是降她妃位,但她不該動你。”
沈誅顏未有任何觸動,羿程昊見她還是一動未動麵無表情的趴在床上,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她又剛受過重傷,現在需要休息,便不再打擾她,轉身出了她房間。
沈誅顏閉眸趴在床上,她沒有失望,沒有心灰意冷,隻是覺得心涼而已,對人情的淡薄,人心的險惡心涼。畢竟羿程昊也不是她在意的人。
想到那個她在意的人,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她隻怕還要受更多的皮肉之苦,保不了還要命喪黃泉。
這紛亂的恩怨情仇,她已經無力去辨,也無力去想。她掙紮來,掙紮去,不過是在如來的掌中和觀音的玉淨瓶中多翻了幾個跟鬥而已。
傅舒雲,這個一時在後宮叱詫風雲的女人,接下來的命運又會如何?
這個答案沒有讓她等太久,天擦黑時,宮裏傳來了消息,下毒的人已查出來了,就是那個把燕窩湯轉交給她的宮女,已俯首認罪,自己投了井。
至於其它的,已無人追究。大家隻知道,榮寵一時的雲貴妃,犯了私罰朝廷命官的大罪,要被逐出宮。傅家在後宮掌控的大權就這麼在一朝間覆滅。
一個小小宮女的死,無人關心。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隕落在偌大的皇宮。她隻是千百條犧牲在鞏固皇權的道路上的不起眼的人命之一。沒有人為她喊冤,沒有人為她抱不平,或許,連她自己也是願意的,隻為換來宮外的家人未來的安樂日子。
沈誅顏知道這個消息時,心細細的扯痛著,又想起了秦嬸。這些無辜的小百姓,在皇權下,連螻蟻都不如。
她是想要廢傅舒雲,但不是想用這種方式。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能控製和逆轉的,她隻能觀望著這一切。
或許,唯一能改變這一切的方法,就是掌握那至高無上的權力,也難怪羿瀾夜要不擇手段坐上那個位子。
沈誅顏在床上睜著眼,烏黑的眼珠如星子般閃閃爍爍,她無法預料未來的事,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傅舒雲就這麼被廢了,她心裏忽的空落起來。
傅舒雲被廢,她會去哪?羿瀾夜又會怎麼做?皇上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太多的未知,讓她未來的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