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暫居挽雲殿(1 / 2)

羿瀾夜盯著他背影的深眸眯了眯,眸中一厲,複又淡然:“臣弟謝皇兄關心,這點小事無礙,朱顏是臣弟領回宮中的,她在這皇宮中遭此一劫,臣弟也有責任,她又曾是臣弟的貼身侍衛,臣弟須確定她無事才能安心。”

夜色中靜得隻有風聲拂過,所有人都看著羿程昊巍然的背影,他眸中的殺意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個“好弟弟”,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忤逆他的意思,是為了個女人,還用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眸中厲色一收,露出個笑容,淡道:“既如此,那你便先去尚襟殿把袍子換了,免得又感了風寒,無法替朕分憂。”

羿瀾夜穩穩答了句:“是,臣弟多謝皇上關心。”

那停了半晌的一眾人,又隨著羿程昊邁開步子朝挽雲殿而去,羿瀾夜在夜風中盯了他們的背影一路……

他在淒厲的夜風中如鬼魅般靜立了半晌,眸漆黑,臉蒼白,濕透的身體被冰冷的夜風襲得徹骨的凉,可這都沒能將他疼得麻木的心凍醒。

福祿已拿了清洗的東西過來,見他還立在這馭荷池邊,輕聲提醒:“四王爺,先去把袍子換了吧,夜凉,身體要緊。”

羿瀾夜淡回他句:“多謝公公。”還是未動。

福祿輕歎了聲,拿著清洗的工具向馭荷池邊那灘駭人的鮮紅走去。

他在這宮裏待的年頭長,這些年宮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經曆了,這四王爺,也是個苦命的主。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在這宮中,得勢者得天下,一招不甚,便步步艱辛。隻怪他母妃當年不夠心狠手辣,否則……

搖了搖頭,默默收拾起地上那灘鮮紅的血跡。

羿瀾夜緩緩回身,看著那灘鮮紅在福祿手下一點一點消失,閉上了眸,那是他跟顏兒的孩子,他一直期盼的一個孩子,現在卻在他犯的錯下化為塵埃,消弭於這個世上,顏兒現在也昏迷不醒。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顏兒好好的怎麼會落到了湖裏?暮然掀眸,他一定要將事情弄清楚!

最後掃了眼地上那已快被福祿清理幹淨的血跡,眸一沉,便咬牙轉身,麵色蒼白如魅影般行了出去。

走出一段,身後傳來“嘩啦”一聲衝洗的水響,他咬牙步履一頓,心一陣抽疼,緊磕上眸,深吸口氣,額上青經浮動,他跟顏兒的孩子,已經徹底消失於這世上了……

霍然掀眸,眸中沉冷,繼續往前邁了步。

他去尚襟殿換袍子時,沈誅顏已被送到了傅舒雲的挽雲殿偏殿,屋內迅速升起了幾爐炭火,將屋內的涼意驅逐得一絲都不剩,隻有一片暖意融融。

將一眾人都請了出去,傅舒雲手下幾個手腳麻利體己的丫頭,迅速替一直昏迷不醒的沈誅顏換衣裳,想將她手中緊握的那支簪子拿下來,奈何怎麼也掰不開她五指,隻好作罷。

快速用熱水將她全身擦了一遍,穿好衣裳,趕忙將太醫和一眾人又請了進來。

羿瀾夜換完袍子趕到挽雲殿偏殿時,張太醫正在替躺在床上的沈誅顏施針。

他在室內迅速掃了一圈,皇帝羿程昊和傅舒雲坐在殿內的軟椅上,麵色凝重。西門挽清則蹙眉立在床榻邊。

羿瀾夜輕步移到床邊,站在西門挽清身側,西門挽清淡覷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與他一起看著床上仍是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人。

屋內炭火燒得“劈裏啪啦”,歡騰跳躍,也讓明明就人氣旺盛的屋內靜得更顯空曠。

張太醫額際的汗珠也不知是因這滿屋子沉冷的主,還是因屋內逐漸升高的溫度。

良久,張太醫拔了沈誅顏腰部和腹部的銀針,拿袍袖印了印額際的汗珠。起身看了床邊一直站著的兩個男人一眼,抱歉的揖了揖,他得向皇上稟報這姑娘的情況。

疾步到皇帝羿程浩跟前,揖下:“皇上,姑娘已無性命之憂,隻是孩子沒了,又在湖裏泡的時間過長,寒氣侵體,得將養些日子。老臣這就替她開方子,即刻命人煎好送過來,讓她服下。”

羿程昊點了點頭,“還有何要注意的?”

“這些日子切勿勞累,不可再受寒涼。”張太醫小心恭敬的答到,沒想到皇帝也如此重視這個女子,看來他須更仔細些才行。

羿程昊掃了張太醫一眼,端起軟椅邊矮幾上的碧螺春喝了口,緩緩開口:“今日之事想必張太醫知道該怎麼做。”

張太醫一個哆嗦,立即俯低身子恭敬的回道:“老臣明白。”剛在馭荷池雲貴妃娘娘的話他都聽得明明白白,此事不宜聲張。

“嗯,你下去吧。往後,朱顏就由你來照顧。”

張太醫心下也是一驚,立即答道:“是。老臣先告退。”原來這個女子就是前兩日剛封的六品校尉。

羿程昊輕揚了下手,張太醫便恭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