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你不用說了,本王明白。”羿瀾夜從初聞這個消息的空白中回神,淡然清冷。
蕭然沒有說謊,他確實看到了。至於顏兒為什麼會從西門挽清帳內出來,任西門挽清抱住,想必有她的理由。
西門挽清愛慕顏兒,他早就知道,顏兒落在他手上,他定是不會放過得到她的機會。
這些他現在都不想關心,他隻想見到她。
可是,心好疼,就像有刀紮在了胸口,每呼吸一次那傷口的血就往外湧出一股,讓他疲於呼吸。
顏兒已經隨了他嗎?她是不是也已經有些喜歡那樣灑脫,把對她的喜歡毫不隱藏的西門挽清?
任誰都會喜歡那樣的他吧,就連自己這個與他對立的人,雖恨他,卻也欣賞他。
那自己呢?她是否還能想起他?是否知道他一直在等她,等她回來,他還有太多的虧欠想彌補她……
不管顏兒現在怎麼想,他既已知道了她還活著,就一定要見到她。即便她不再喜歡他,也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去了長魯軍營,隻怕還沒見到她,就已經沒命了,所以他必須盡快好起來!
對給他包紮了一半,手上還拿著半卷繃帶在出神的段逸塵堅定的輕道:“段兄,麻煩你繼續幫本王包紮,接下來還有勞段兄了。”
他的話驚醒猶在走神的段逸塵,靜靜盯著鎮定的他,又開始繼續手上的動作。
心下也不由歎道:他真是個難以看透的人,所有的情緒隱藏得太好。聽到這樣驚人的消息,竟還能如此平靜,怪不得人都道他無情,如果不是了解他對顏兒的用心,他怕是也會跟其他人一樣認為他無情至極。
他們在惜羽軍營揣度、猜測,牽掛著的那個女人,此時正在長魯軍營計劃著一件事情——怎麼逃出去!
她肩上的傷經過幾日的休養好了許多,西門挽清又給她用了最好的藥,傷口愈合得很快,不再那麼疼,活動也自如,該是時間逃走了。
隻是,西門挽清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她,要找個空隙還真不是易事。
苦無機會,不想,這個月黑風高夜就給了她最好的時機。
帳外呼嘯的風聲吹著口哨,沈誅顏安靜的坐在帳內幾旁的椅子上,不時瞄一眼西門晚清。
他今夜不知為何,提著酒壺斜倚在榻上,一壺一壺的仰脖往喉嚨裏灌酒,期間隻是不時對她嫵媚的笑。
沈誅顏今夜表現得分外殷勤,待他酒壺裏的酒已喝完,便即刻起身又去給他打上。
他也不拒絕,對她殷勤的表現隻是勾著那張桃花唇嫵媚的看她,似乎對她今夜殷勤的表現很滿意。
沈誅顏因著有心事也沒多看他,打完酒就安靜的坐到一旁。
西門挽清仰脖灌酒之際,細眸掃過靜坐一旁的瘦小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微微苦澀。
她今夜如此殷勤,他不會不知道她的心思。難得她一次的主動,既然她想這樣,那他陪她演這場戲。隻是這戲的結局無法預料。
子夜時分,他喝完她打來的最後一壺酒後,把壺往空中一拋,“當啷”落地,人已經倒在了床上。
沈誅顏背脊一震,手心因長久的精神緊繃已微微滲出薄汗,她等的就是這刻。
又靜靜坐了一陣,直到聽到床上傳出微微濁重的呼吸聲,才起身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仔細端詳了他一陣,輕推了他幾下:“西門挽清,西門晚清。”
無任何動靜,床上的人已睡熟。
半刻也沒有猶豫,沈誅顏疾步到了帳簾處,掀開一條細縫,看了看營地外頭的動靜。
篝火被風帶得搖擺亂舞,時明時暗,營門的守衛已微盹,不時在疾風中輕點著頭顱,一隊守衛剛從主帥帳前巡過,不再猶豫,掀簾而出,四下張望了下,便頭也不回的往營地外奔去。
她沒有走營地的大門,而是選了營地的一個暗角。
夜風中,一道白色的影子一個起落,便落到了營地的圍欄外。毫不遲疑的在狂風中往惜羽營地的方向跑去。
西門挽清在她掀簾的同時暮然掀開眼簾,細長妖媚的眼中泛出苦澀,桃花唇抿得死緊,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
這個女人,她對他唯一的一次殷勤就是為了灌醉他,目的是逃跑。他竟還願意中她的計,明知是計,他也享受她難得的殷勤。
她無心無情,他傻,他癡!
既然要逃,他讓她逃,也要讓她知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要讓她明白逃跑的後果!
緩緩磕上眸,靜靜臥在床上,一動未動,像是又睡著。
跑吧,他讓她跑,跑得離惜羽軍營越近越好!他要讓她體會,近在眼前,卻觸摸不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