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誅顏垂眸看著指在她胸口處的那根修長手指,微愣。相信自己的心嗎?還隻當他是仇人時,他就太能影響她。當事情的一切矛頭指向他人時,她竟隱隱高興,也放鬆了對他的戒備。她心之所想,能信嗎?
羿瀾夜知道她此時心緒必定是百轉千回,淡淡說了句:“好了,夜深了,早些歇著吧。”說完便徑自洗漱去了。
沈誅顏恍恍惚惚隨侍在旁,直到他上了榻,她才吹熄燭火,臥到了榻上,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日,眼下浮出淡淡烏青的沈誅顏,昏昏沉沉的站在羿瀾夜埋首的案幾邊,已經忍了好幾個想要脫口而出的嗬欠。她無精打采又忍耐的樣子,讓羿瀾夜想忽視都難,暗自好笑:這樣的她還挺有意思,想必是因昨晚那些話。
此時,一輛馬車停在了璟王府門口,段逸塵從馬車上下來,緊接著下來了一個被黑色鬥篷密實罩著的人,跟在他身後,步履猶豫怯懦。
段逸塵敲開了璟王府的大門,開門的人頓了一瞬,便側身讓兩人進了門。
沈誅顏見段逸塵領著一個人進竹苑時,星眸裏都是怔愣。連段逸塵溫潤笑看她,她也無甚反應。師兄來,她就夠震驚了,他還帶來了一個人。星眸移向羿瀾夜,發現他並無半點意外,隻是衝師兄點了點頭,淡語了句:“段兄,等你多時了。”
沈誅顏愕然也震驚,羿瀾夜什麼時候跟師兄還有約定?他們有好到私下約定的程度嗎?錯愕的看向段逸塵。
隻見段逸塵溫潤淺笑:“王爺,人帶來了。”話語間,往邊上挪了一步,讓出身後的人。
“有勞段兄。”謝過段逸塵後,羿瀾夜深眸落向身著黑色鬥篷的人。
那人向前怯怯邁了兩步,伸手掀開了罩住整個容顏的鬥篷帽,緩緩抬頭。是玉籮!
沈誅顏也驚愕,玉籮竟然真的沒死!她清瘦了很多,一副羸弱不堪的樣子,眉眼中沒了初見她時的驕傲,是一片荒涼。
玉籮的眼對上羿瀾夜時,瞬間有了光彩,很快又黯去,顫抖著曲了膝,“咚”一聲,膝蓋著了地。
顫顫巍巍出聲,竟有哭意:“王爺……奴婢知錯了……不該一時受人蠱惑,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沒想到還能再見到王爺。玉籮跳進河裏時,以為這輩子再無機會見到王爺了。”閉眼吸了口氣:“王爺有什麼要知道的,盡管問玉籮,玉籮知無不言。”
羿瀾夜鳳眸淡凝著玉籮,讓她起了身,直接就問了:“玉籮,本王找你,是想問你朱顏中毒之事。你遇刺應該也跟那件事有關,你盡量回憶那天的事情,每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本王問你,你在棋盒裏下毒之事,可有人唆使。”
玉籮仔細回想,半刻後答:“奴婢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唆使。隻知,奴婢回來第二天去了趟浣衣院,奴婢跟浣衣院的秦嬸頗有交情。那天,奴婢去探望她,想給她拿些家鄉帶來的蜜棗。交談中,秦嬸透漏給奴婢朱顏的事,說朱顏命好,才來府上月餘就被王爺看上,收做了貼身丫環,這是府上哪個丫頭都沒有的待遇,隻怕日後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奴婢當下就有了怨恨。秦嬸還勸慰奴婢,說奴婢隨侍王爺這麼多年,王爺不會不念舊情,讓奴婢不要把朱顏的事放在心上。”
羿瀾夜聽著玉籮的話,麵上無任何情緒,腦子裏已經有了大概,繼續問她:“你也送了蜜棗給秦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