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百裏長安手裏卷成一卷的書冊結結實實地與林源的腦袋來了個親密接觸,拿開時,林源可憐巴巴的眼神像是受了什麼莫大的委屈似得。

百裏長安道:“快睡你的。”

“陛下命滿朝文武三天之內貢上雲中雪,我將林府翻了個底朝天兒,才在我父親以前居住的芳菲居找到兩錢。”林源嘟囔。

“你是在與我邀功?”百裏長安懶懶靠在床頭,翻閱著《小驚波傳》。

“我哪裏敢與百裏家主邀功。”

“我最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源仰著臉看向百裏長安,她口中不好的預感……

“是出什麼事了?”林源疑問。

百裏長安淺淺開口,“風鈴昨日被人光明正大的刺殺,敢在帝京之中如此肆無忌憚,明顯就是衝著我來的。”

“你想到是誰了?”

“不好說,”百裏長安搖頭,又道:“我懷疑,與青城一事有關。”

林源怔住,宛州青城……

血腥味,他依舊能聞到血腥味,透過光陰歲月,窺見那些血淋淋的悲慘。

“當年你就為了百裏明月一人,屠盡整座青城。”他呢喃。

百裏長安猛地合上手中書冊,指骨泛白,指尖狠狠地扣住書冊邊緣,目光陰鷙,卻又慢慢融化下來,融的如同一汪春水。

她輕闔雙眸,道:“是。”

“那是苦痛。”

“是。”

“你可曾……後悔,哪怕有一瞬間。”

“沒有。”

她看向林源,端的是上位者的氣勢,“我百裏長安,從不後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明月不能白死,我暗影的兄弟不能白死,李家既然敢欺我百裏家,我百裏長安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恐懼。”

“我有時做夢能夢到他,在夢裏,他好像真的還活在這人世間一樣,就好像,他死了,才是一場夢一樣,長安,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在夢裏?”

“你著魔了。”

“你不是?”

百裏長安彎唇笑起來,笑的璀璨。

廣陵王府

秦明皓百無聊賴的歪在小亭裏的竹藤搖椅上,身下是厚厚的氈毛,身上蓋著厚毯,他今日穿著一身碧綠色的華服,頭戴玉冠,令人那眼一瞧,無端的能想起那位百裏家主來,無論是歪在那裏的架勢,或是眼神表情。

良久,秦明皓才換了一個姿勢,打了個哈欠,繼續的出神,直到有人來報,說是張大人求見。

秦明皓又打了個哈欠,讓人請進來,人到跟前時,才發現這張大人是張先。

張先行了禮,就在一旁站著,等著秦明皓問他。

“張大人怎麼來了?”秦明皓問。

張先作了一揖,回道:“回稟王爺,下官今日冒昧前來,是為一件驚天大案。”

“袁一平有消息了?”秦明皓依舊的抬不起精神。

“王爺誤會了,不是罪臣袁一平的事情,是一件關係重大的陳年舊案。”張先說道。

“既然關係重大的陳年舊案,應該去找刑部。”秦明皓道。

“此事關係到如今榮寵正甚的百裏家主和一城百姓性命的大事!”張先毫無預兆的提高了聲調。

秦明皓側揚起臉直視張先,與他正好對視。

“放肆!”

秦明皓募地站起身,厚毛毯落在地上,他怒瞪著張先,開口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下官自然是知道。”

“那你且說說,百裏家主究竟犯了什麼案?!”

張先麵不改色,無懼秦明皓語間滲透的無形壓迫力,道:“不知王爺可曾記得當年天神降責案?”

“自然是記得,當年天神發怒,派出鬼兵收走一城百姓性命,此事由欽天監確認,更有幾百人親眼目睹天神現身,張大人有何異議?”

“鬼神之事最為玄妙且毫無根據,近日下官得到消息,當年青城一案並非天神降責,而是百裏家主派人屠城!後瞞天過海,欺騙世人與朝廷!”

張先越說越激動,從臉紅到脖子,顯然已經認定百裏長安是罪魁,是禍首,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如玉的無雙公子投入大牢,再等午時三刻問斬!

秦明皓悶咳了兩聲,當年的知情人除了他,君華,林源,穆清夜,李青安,木清風和暗影外,其他的都死了,這張先是從何得知,莫非是李青安那小妮子鐵了心要報仇?現在想到那晚休與台遇刺一事還是覺得蹊蹺至極,下定了要去休與台看看的主意,秦明皓問向張先,道:“不知張大人有何證據?”

“這……”張先麵帶為難之色。

“張大人既然來找本王,應該是帶著信任來的,不是嗎?”秦明皓沉下眸色,黝黑眸子裏的星光也成了風卷雲湧。

張先是有些忐忑的,這畢竟是件驚天大案,若罪名坐實,往昔的無雙公子將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欺世盜名的惡魔,放眼當今朝野,能為當年慘死百姓洗刷冤屈的,也隻有這位廣陵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