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之一,知道分寸。
周嶠沒再話,遞過來一瓶抗生素,藥片有三粒,白色的,裝在棕色的藥瓶裏。
晏唯接過來,了聲謝謝,從秋千椅裏站起來回去休息。
周嶠跟上,替她把房間檢查了兩遍,確定每個角落都是安全的,然後貼心地為她關好門,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前後兩聲刺耳的關門聲結束,吳煒鴻掀開一張眼皮,東瞄西瞄:“走了嗎,走了吧?”
羅盤還是低頭畫畫,彩鉛摩擦著畫紙,刷刷的聲音特別有規律,插進來吳煒鴻鬼鬼祟祟的歎氣:“剛才實在太尷尬了,這兩個人也不避諱一下,我剛成年呢。”
羅盤沒理他。
吳煒鴻就著躺椅翻了個麵,伸腿踢他:“哎,你就沒聽著?”
他又不聾。
吳煒鴻雙手枕在頭底下,語氣裏頗有自家豬會拱白材自豪感:“你嶠哥什麼時候撩過妹,就是姑娘靠近都能脾氣炸裂,一度以為他對我有意思,怎麼就單單對晏唯另眼相看?”
羅盤換了張畫紙。
吳煒鴻不死心,翻過身看他:“哎,你他倆是不就認識啊?這才幾就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明明在納卯還互懟呢,難道這是嶠哥的情趣?”
“什麼時候醒的?”羅盤頭都沒抬。
吳煒鴻打個嗬欠:“晏唯打電話的時候吵了我。”
羅盤回:“聽到方姐的聲音了?”
吳煒鴻沒留神,從躺椅上骨碌到霖板上,指紋掃開了手機,停在聊界麵,置頂的是方瑤。
羅盤默默收回眼神,繼續畫畫。
快亮了。
那坤拉眼睜睜看著空由藍黑變成粉紫,他陪著母親從民宿回來就沒安心過。那夥都在死神的鐮刀下的人竟然會無動於衷,尤其還有女人,如果不是亡命徒,誰會不珍惜自己的命?
村子與世隔絕太久,從來都很平靜,如果不是搬離原址,怎麼會有那麼多亡靈,他們不應該從部落裏搬出來。
那坤拉越想越絕望,尤其出門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晏唯。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沒有休息好出現了幻覺,把眼緊緊地閉上,四麵八方地拜神佛,結果一睜眼,晏唯離他更近了。
“我來請提查雅婆幫忙看命運。”
那坤拉覺得自己病入膏肓,開始幻聽了,昨晚母親得那樣情真意切,沒有一個人理會她,為什麼過了幾個時一切都變了。
“請客人進來吧。”
他不敢違拗母親,隻好客客氣氣請晏唯進門,替她撩開琥珀珠簾,讓她進入霧氣繚繞的香室,提查雅婆正跪坐在蒲團上拜神。
佛龕裏是濕婆神像,頭頂恒河與彎月,身披骷髏與火焰,三眼四臂,散發蹈舞。
提查雅婆背對著光:“我是印度人。”
難怪。
她接著:“我八歲那年,父親要把我投進恒河為村子求雨,是我的丈夫救了我,我跟他輾轉到了這裏定居,我嫁給他的時候十六歲,是我最美的年紀。”
女孩子最美的時光嫁給自己愛的男人,有一段幸福的婚姻,還有個即將出世的孩子,提查雅婆至今提起,唇邊都蕩漾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