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對錯(1 / 3)

從中門而進入張府,李遠並懷著虔誠之心,隨著張輔向老將軍的中堂走去。

李遠本來就極為仰慕張玉,此刻又是張玉之子張輔的邀請。既符合規矩,自己又想去瞻仰,李遠自然欣然接受。

進入堂屋中,李遠抬頭就先看到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見到皇上“迷途知返”的墨寶後,李遠並開始平視大堂。

大紫檀雕螭案上,設著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一邊是金蜼彝,一邊是玻璃盆。地下兩溜十六張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對聯,乃烏木聯牌,鑲著鏨銀的字跡,道是:

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

下麵一行字,道是:“大明燕國親王朱棣拜手書”。

看到燕王將他自己稱為燕國親王,李遠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陛下以“分封製”將大明分為若幹諸侯國,並封他的兒子們為各諸侯國國王之事,他自然知曉。這也是為什麼大明親王是實封的緣由。

李遠並非不懂“分封製”為何物。所以李遠知道當初燕王招攬自己,於情於理。反而是自己的婉拒,有著私念。

因為李遠這蔚州指揮僉事,既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燕王的臣子。就因為大明施行的是分封製,而蔚州屬於大明燕國。

這可能也是為什麼皇上昔日對漢景帝削藩,是漢景帝不對的真實原因吧。皇上隻可能將自己代入到漢高祖,而漢景帝隻是高祖一個血脈,七王卻是高祖的七個血脈……李遠不由地走神。

察覺出李遠有走神,張輔不好意思地道:“兄長,我領你至其他地方吧?之前以為兄長會對這有興趣”。

李遠回過神來,連忙道:“是我看到燕國親王勾起了心事,失態了”。

“哦,原來如此”。猜到向來講究忠義的李遠心中可能不舒服,張輔就以先介紹古銅鼎的來曆,來打消李遠此時心中的不安。

聽著張輔詳細介紹,李遠出於軍人那種對不敗軍神的然崇敬,自然也很快被張輔口中的老父親,即前元太尉的軼事給吸引。

深夜,一身酒氣的李遠來到王夫人親自給他與妻子安排的上房。

見到丈夫一身酒氣,且神情極為暢快,吳倩既有擔憂,但更多的是為丈夫高興。

沒有人能比吳倩了解,李遠這些年有多憋屈。

丈夫明明是燕臣,而且燕王也欣賞其才能,但偏偏自己那老公公之前跟著李大少爺他爹。

以某些上不了台麵但卻真實存在的規矩來,自己丈夫也確實應該去幫襯李大少爺。這點,吳倩認。

可那李大少爺如此藐視丈夫,但凡有些血性之人,都不會去熱臉貼冷屁股。吳倩這麼認定。

至於那勞什子婚約。吳倩一直在心底認為:過的話,能忘掉,是因為話的人對此根本不上心。

她隻是將這話藏在心底,她不想用實話再去傷丈夫與姑子。但這卻讓吳倩不但痛恨著李大少爺,還同時對已故的岐陽王也有腹誹。

老公公那些袍澤不僅屢次強調這勞什子婚約,他們還老是提醒自己丈夫,自己那老公公是岐陽王的部下。

若非如此,吳倩認為丈夫可能早就會為燕王做事了。

再加上老公公的老袍澤,曾阻止過自己與丈夫的婚姻,所以吳倩對老公公那個圈子,從來就不曾有過好感。

隻有義務,沒有權利。這些人難道將自家都當成傻子嗎?吳倩經常這樣氣憤地想。

所以現在看到丈夫醉酒,又知道丈夫今晚是去赴朱高熾的酒宴。吳倩忽然明白到過去自家人安於世襲指揮僉事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

由於姑子與文弼的婚事,讓丈夫剛來北平就如此迅速得到王爺嫡係的接納。

婚姻,有時就這麼奇妙。它既是男女之間的歸宿,也能讓素不相識的兩個家庭即刻成為親戚。

因此燕王嫡係迅速將丈夫當成自己人,雖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若細想卻會覺得又理所當然。

有了燕王嫡係的標簽,吳倩認為憑丈夫的本事,以後封侯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