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除了懷恩侯府,皇城裏還有一位神醫娘子,也姓柳。因這柳神醫得著了誥命,不也是柳夫人麼?這麼一來,可不就有兩位柳夫人了?”
幾個丫鬟隻聽得麵麵相覷,過後仍是菡煙當先問:“姑娘這意思是說,懷恩侯夫人和那柳神醫柳夫人,是一家子?”
“往上數五輩兒,就是一家子。”紅藥笑道。
眾丫鬟聞言,俱皆咋舌。
這親戚論的,可真是遠得不能再遠了。
而其實,若非讀了柳氏的信,紅藥也不敢相信,柳神醫與柳湘芷,居然還沾著親。
簡直巧合得不像真的了。
可是,柳氏的信寫得明明白白,兩下裏還真就是親戚,那柳神醫的高祖與柳父的高祖,當年是遠房的堂兄弟。
因本就是出五服的親戚,後來又各立門戶,漸漸地也就斷了往來。
孰料過了這麼些年,這一層薄得不能再薄的親戚關係,居然又重新給續上了,而按兩邊的輩分排下來,柳神醫乃是柳湘芷的表姑母。
說到兩家認親的過程,亦堪稱神奇。
原來,前些時候,柳湘芷的誥命封賞下來了,她自是要與懷恩侯進宮謝恩的,結果將出宮時,巧遇了柳神醫。
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原該錯身而過的兩個人,居然就此聊上了,且還聊得頗為投緣,待知道雙方都姓柳,且祖上都在湘南住過,自是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各自的家世。
回去後,柳湘芷特意回了趟娘家,向其父求證此事,又翻看了族譜,最終確定,兩個柳家還真就是一家人。
柳氏在信中說,眼下兩邊已經商量好了,待今年歲暮之時,柳大人便會開祠堂、設宴席,請來族中耄老為證,將此事祭告列祖列宗,正式將兩柳並為一支。
這樣一來,柳神醫便又有了娘家人了,再不是無依無靠的了,而柳大人那一頭好處則更多。
這卻是因為,柳神醫與宮裏的幾位貴主,那可是極為交好的。
此事她先行稟報了李太後並周皇後,最後竟又捅到了建昭帝跟前。
於是,建昭帝在命兩衛明察暗訪之後,又親召了柳主簿禦前奏對,據說,對其才學頗為欣賞,看樣子擢拔有望。
有此前因,柳主簿自也意識到了柳神醫的重要性,遂以族長的身份,去了柳神醫的夫家程家一趟,以一種較為委婉的方式表明,這位柳家的族妹,往後又多了一座靠山。
其實吧,他大可不必如此。
程家本來就拿柳神醫當祖宗供著呢,若不然,僅是一個徐五郎,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待事情過了明路,各方麵都知會到了,柳氏這才給紅藥寫信報喜,而紅藥也自是為他們高興。
許是老天要來個喜上加喜,便在收到這消息後沒幾日,紅藥的三嫂阮氏便產下一子,母子平安。
國公府男丁的隊伍,又壯大了。
劉氏自然也是歡喜的,隻背著人時,卻叫許媽媽將一早就備下的小花襖兒、珍珠小繡鞋、桃花瓔珞小金鎖等女孩子用的衣物,盡皆收了起來。
紅藥後來去瞧過,那小衣服小繡鞋的做工極為精致,隻料子卻有些參差不齊,有的很新,有的卻是半舊的,像是有些年頭兒了。
許媽媽便告訴紅藥,這是劉氏從二十前就開始叫人備下的,先是求女心切,後來就成了想要個小孫女兒養在膝下,卻總是難償心願。
而即便如此,劉氏也會每年都往裏添上一兩樣新的,再減去舊的,以隨時準備迎接小孫女的到來,於是,便有了如今這新舊摻半的一箱衣物。
紅藥便感慨,別人家是求子,國公府卻一心求女,也不知誰更羨慕誰多一些。
無論如何,添丁總是喜事,凡與國公府有往來者,皆都送來了賀禮,而阮氏孕中的一些用物,隻要能往外送的,也都被相熟的討要走了。
國公府風水好、人丁旺,闔京皆知。
這也就是國公府不願張揚,不然弄個小佛堂、小道觀給人拜一拜、求個子什麼,估計不比那些名寺大觀的香火差。
便在這連番喜事中,忽忽已是浹旬過去,梅雨落盡,炎熱的盛夏終於來臨。
六月十六,諸事鹹宜。
這一日,便是紅藥的大喜之日。
從清晨時起,她的視線裏,便隻剩下了一種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