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然的懶人茶館,在懶丫頭與胖夥計的打理下,當晚陸續接待了一些來喝茶的客人。
這期間,一位年輕的書生吸引了李寂然的目光。這書生長得文弱,走進茶館要了一壺茶,就坐在角落裏,一邊飲茶一邊安靜地讀書。
偶爾,這書生的視線會從手中書卷上移開,移至懶丫頭的身上悄悄停留。
李寂然瞧得有趣,便徑直走到這書生的桌邊,與他同桌而坐,並開口問他:“兄台你認識蔽館的夥計懶丫頭?”
“豈止認識……”這書生放下書卷,拱手對李寂然行了一禮,他大方地告知李寂然:“我是懶丫頭的隔壁鄰居,她從就在我的眼前長大。”
“所以兄台來蔽館喝茶……”李寂然好奇猜測。
“是的,所謀非茶。”這書生微微一笑,他老實承認道:“我就是來看看她的,看她是否真的找到了一個好活計。”
“兄台是怕她被我騙了?”李寂然失笑。
“確實有這顧慮。”這書生點頭,“因為今日晌午,她曾對我直言,有一傻子,因為她會挑水、燒水,就要帶著她,在這青木鎮上開一間茶館。你,這般荒誕之事,我能不懷疑嗎?”
“其實我不是傻子……”李寂然訕訕辯解。
“我明白,你絕非傻子!”這書生打斷李寂然的辯解,他抬手一指茶館門口的招牌,斷言道:“能寫出這招牌上四個字的人物,胸中定有錦繡。”
“兄台謬讚!”李寂然謙虛擺手,他高興地招呼懶丫頭到近前,對她道:“你哥的這壺茶,我請客了,你再添些好茶葉來。”
“好嘞!”懶丫頭麵露喜色,脆生生應道。
“別急!”這書生此時,卻是忽然製止了李寂然,他盯著李寂然的臉,一字一句地認真又問:“但你既然不傻,為何行事如此率性?”
“你要是活了一千多年,行事亦會這般率性。”李寂然隨意地將身子往後一靠,他笑著回答這書生的疑惑。
這書生瞠目結舌,顯然,他沒料到李寂然的答案居然是這個。站在一旁的懶丫頭見狀,倒是一臉波瀾不驚,她暗暗一撇嘴,提醒書生:“哥你別相信他,他也同樣對我過他是神仙,但他連我丟過去的水桶都躲閃不開,他就是一傻子!”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李寂然十分鬱悶地抬起腦袋,瞪著懶丫頭。
“我就是不信!”懶丫頭回瞪李寂然,莫名地,她眼眶突然有些泛紅。
“這丫頭怎麼了?”麵對懶丫頭的奇怪表現,李寂然不解地轉移視線,又去問書生。
書生這會兒也回過了神,他低頭喝了一口茶,苦笑著告訴李寂然道:“她爹娘死得早,很就成了孤兒,寄居在她的叔叔嬸嬸家。那時我也才比她大數歲,她唯一的朋友就是我……”
“她曾經神神秘秘地對我,她是什麼選之女,位麵之子,應當很快就會有金手指出現,或者有白發蒼蒼的老神仙降臨,幫助她登上人生巔峰。”
“可隨著年歲增長,她一直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女,她終於明白了,神仙之虛無縹緲,偶聞他人語神仙之事,必嗤之以鼻。”
“哦,我懂了。”李寂然恍然大悟,他複問書生:“那兄台你信我否?”
“我也不信。”書生緩緩搖頭,“所以你若要圖謀什麼,請別牽連到她,她生性愚鈍,就讓她好好平安地活著吧。”
……
這書生警告了一番李寂然,最終負手飄然離去,留下李寂然就著他餘下的半壺殘茶,鬱悶地自飲自酌。
而當這半壺殘茶即將飲盡時,李寂然不經意間一瞥,窺見外麵的街道上,慢吞吞地走過去一人。
這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灰絮糾結,左手牽著一隻村狗,右手拎著一個葫蘆,儼然是一位無家可歸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