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答應過她了,又怎麼會食言,他是她的夫呀。
她隻是隨意一詐,縫蘇就說漏了嘴,她哪裏知道他的去處?
搖搖頭驅趕掉這種杞人憂天的念頭,一笑而過。
在這兩個月的日子裏,她竟然可以耐著性子跟著繡娘去搗鼓女工,小小的衣裳漂亮得有些過分,不足巴掌大的鞋子裏竟然可以繡滿一副山水畫,容顏兒仔細地挑選著喜歡的布料。
算算日子,炎淵也馬上要回來了,她不止一次地閉著眼想象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模樣,她忍下了無數次想要傳書告訴他的衝動,她要親口告訴他,這種喜悅在那個時刻才會彌足珍貴。
“冥妃,你這幾日的心情很好,奴婢們也跟著高興。”繡娘在一旁繡著玉蘭翠竹時說道。
容顏兒拿著布料不斷比劃,應聲道:“是嗎?”
“可不是呢,隻是這幾日吃得太少了,冥妃,要不要找來個禦醫瞧瞧?”貼身婢女差不多摸清了容顏兒的脾性,遂搭話道。
容顏兒放下了布料捶著肩膀道:“不用,天氣太熱了的緣故。”
也是這幾日臉色才慢慢好起來,難怪她們會如此說,之前一直碰見油膩的東西就會幹嘔,嗅覺也變得特別靈敏,對食物也變得挑剔起來,因而進食甚少,清瘦了不少,可身子日益沉了起來,小腹微微鼓了起來,這樣一來,便也看不出多少變化。
“冥妃,有一個自稱是月荒之人的女子指明要見你,奴婢來問問冥妃您的意思。”一個年齡稍長些的婢女低頭稟報道。
容顏兒回憶道:“月荒之人,女子?先帶進來吧。”
如果是姑姑他們肯定都見過,是不是藍袂與紫瑤呢?
一見到麵前淚眼婆娑的女子,容顏兒喚出了聲,眼中竟也有些濕潤:“花翹。”
“主人。”花翹一襲青色衣衫,周身多了淡淡的草藥古樸氣息,卻仍難掩那一份少女的稚氣。
“你們先下去吧。”容顏兒遣散了周身的婢女,隻剩她們二人。
“主人,花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花翹淚眼朦朧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容顏兒一下子又氣又笑,這丫頭還是這個沒心沒肺的模樣:“如果不出意外,我離埋入黃土還有數十載呢?”
花翹知道自己的話被她故意曲解了,忙道:“呸呸呸,主人你都有身孕了,說這種話喪氣的話作甚?”
“雲傾都告訴你了?”容顏兒心中霎時暖暖的,想起雲傾那一副又要取笑自己的模樣,卻又對自己無微不至。
花翹點頭道:“雲姑娘讓我陪在你的身邊,說是你有身孕了,吃穿用度自然得當心些,我也算是跟著雲姑娘學了一些皮毛,可以照看不要出岔子。”
容顏兒用手不自覺撫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花翹心疼地望著她:“主人,你瘦了,日後,就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孩子吧。”
容顏兒鼻頭一酸,這幾日雖一直被別人好生伺候著,可哪有這般順心過,畢竟九陌、花翹、鍾楚與她皆是一塊長大的,花翹更是與她從不離身地侍候著,親近自然不同與別人。
便歎氣道:“怎麼這麼傻,雲茯苓這一身份夠你今生無憂了,何苦來受這份罪?”
花翹忙搖頭:“這怎麼是受罪呢,又能和主人在一塊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呢。”
自此以後,容顏兒身邊多了一個貼心的人兒。
之後的幾日,她的氣色經過花翹的調養也好了許多。
“主人,你可知道三日後是什麼日子?”花翹看她喝著羹湯,背過手踱步道。
“什麼日子?”容顏兒勉強喝了幾口。
花翹一下子閃到了她身前興奮道:“合歡節呀,主人,你怎麼把這都給忘了。”
“合歡節。”容顏兒呢喃道,眸中的光芒璀璨如星辰。
她依稀記得那日就是看見他真麵目的時候,金軒樓迷宮內,他挽發、威脅、耍賴的模樣,仿佛就在昨日。
“明日我們出去散散心吧。”容顏兒柔聲道。
“好呀,不過得小心些,現在胎兒還不是很穩定,放心有我在,花翹在,主人在,花翹不在,主人也在。”花翹開始拍胸脯保證道。
翌日。
容顏兒簡單收拾了一番,隻帶了花翹出宮去。
金軒樓前,輝煌如昨,達官貴族不時出入,衣香鬢影,不愧為冥獄第一樓。
可是那時的她還不懂一句話,有時候,有些地方放在回憶裏就好,連同那人,那時的自己,不必再故地重返,得到的往往不時初初的心動,而是某些措手不及的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