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一手叉腰,一隻手上拎著大紅公雞,氣勢十足地道。
“你,你兒子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給人當了幾年學徒,是鑲了金了還是嵌了玉了?”
有良嫂子臉漲得通紅,她哪兒是肯吃虧的人,本來這個媒人她是不想做的,無奈大嫂央求了幾次,她這才試著提了一提。哪兒曾想,孫惠這麼大的反應!
其實把,景琦這孩子還真是個好的,跟他爹娘完全不一樣,家底兒也厚,聽說還要在縣城開雜貨鋪……
可現在吧,她可不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娘,趕緊回家做飯吧。”
花景琦從家裏出來,把他娘給拉了回去。這麼吵,有什麼意義?都是街裏街坊的,以後還說不說話了?
有良嫂子見狀,也趕緊趁著台階下,扭頭也回家了。
“兒子,你是沒見過,她那侄女醜的,半夜都能把人給嚇醒了……”蕙娘邊走還邊道。
“……”
花景琦無語,就在隔壁村兒,那姑娘他也是見過的,雖然長得不好看,可也不醜,娘這話說的可太違心了。
……………………………
八月十五一大早,花文遠就帶著人去了墳上,錦娘的墳就在邊兒上,加之王伯定時的清理打掃,還是很顯眼的。
“錦娘,我們來看你來了。”
花文遠蹲在地上,默默燒著紙錢,像從前一樣同她打招呼。雖然他知道,永遠都不會再有回應。
“娘。”花容也在心裏默默打招呼,“女兒成親了,旁邊這個就是你女婿。別看他長得普通,那是因為易容了,其實他長得可好看了,天下第一好看……”
雲棲梧很自覺地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然後默道:“嶽母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容容和嶽父。”
輪到周興嗣,也跪下來磕了頭,脆生生喊了一聲——“花奶奶。”
本來還很嚴肅沉寂的氣氛,一下子被這一聲給打破了。
花文遠微微笑道:“你這花,什麼時候帶過來的?”
“吃早飯之前,我剪了放在籃子裏。”
周興嗣有些心虛道,牆頭兒那些花,他剪了不少,而且還是專門剪那些開的好的。
“挺好的。”
花容走上前,摸摸他腦袋道。能夠有這份心意,那就是最好的。
“不過,你可比不過你花爺爺,他可是給你花奶奶種了漫山數不清的山茶花。”
花容指指他們對麵的那座不高的青山,此時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整座山被淡淡的霧氣籠罩著,隱隱透著一絲神秘。
周興嗣聞言,又是吃驚又是崇拜地看著花文遠,在他的想法裏,這很顯然是一件十分厲害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晚上,你們可以到山頂賞月,別有一番意趣。”
花文遠輕咳一聲,麵對這樣直白的誇獎還有“崇拜”,他很有些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
“不知道王嫂的青杏酒還有沒有,我雖然不能喝,你和興嗣卻可以多喝一點兒。”
花容笑著道,不由又想起去年,她跑到山上喝酒,撿到了雲棲梧的事。
想到這裏,不由朝著這人看去,便見他正好也看過來,四目相對,又是道不盡的情意。
很明顯,雲棲梧也想到了去年的事情,在半山腰,有個姑娘笑語盈盈道——“既是救命之恩,那就以身相許吧!”
隻這一句,便成就了他們兩個的姻緣。
“我外婆也喜歡花,尤其是蘭花,可有一回我外公喝醉了,給花也喝了酒......”
周興嗣不知怎麼想到這樁事兒來,慢慢地道。
“後來呢?”
花容覺得,最後周興嗣的外公肯定要被念叨死。
“我外公偷偷尋了一盆一樣的。”周興嗣眼裏帶著笑意,繼續道,“我外婆就假裝不知道。”
“放心吧,我和你師父已經托人去尋了,總有一天能找到。”
花容安慰他道,小孩兒這是想念親人了。
周興嗣抿抿嘴,沒有再說話,回來找不到家,他其實很傷心。
可現在,他有了“新家”,也能試著勸自己,他們搬走,或許也是迫不得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