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華聞言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心疼地抓住淩雪的手道:“這怎麼能怪你呢,娘的夙兒。娘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你爹是什麼樣的人娘還不清楚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咱們家是遭人陷害的。娘的夙兒受委屈了。不過聖上明察秋毫,一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
柳致厲沒有說什麼安慰人的話,可顯然他也並不怪罪淩雪,他隻是伸出手,搭在淩雪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捏。不過這無聲的安慰讓淩雪很是受用。
牢裏的條件當然好不到哪去,盡管沒有遭到什麼嚴刑虐待,可住了幾天,三人都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淩雪意識到,不管軒轅洛能不能順利把他們救出去,她都得盡快逃出去。不管是從體力或是意誌上來看,越晚對他們的越獄越不利。
淩雪注意到,這天牢的守衛確實十分森嚴。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有人值班,輪值的獄卒數在三到五人不等,越到晚上,守衛越是森嚴。反而是清晨換班的時候,因為剛剛結束了越獄劫獄事件高發的夜晚,守衛稍稍會有幾分鬆懈。看來要逃跑的話,最好就趁著這段時間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打探出柳府其他人都被關在哪裏。
這日,當獄卒送來飯菜之後,淩雪借機跟同樣悶不做聲了好幾天的獄卒們搭話了。犯人的夥食是標準的一菜一湯一飯,十分寡素。柳家雖不是什麼官宦之家,但柳致厲在京城的生意做得不錯,家裏實在是不缺什麼錢,在吃食上也從來不肯虧待自己。所以這樣的夥食對幾人來說,也確實是一種身體加精神上的折磨。
淩雪吃了幾口之後,裝作無精打采地撥弄著飯菜,連連唉聲歎氣,終於引起了獄卒的注意。
“怎麼了?都膽大包天到犯了滿門抄斬的罪,還有資格挑剔夥食?知足吧你們,像你們這種十惡不赦的罪人,有的吃就不錯了。”獄卒甲衝著淩雪沒好氣地說。
獄卒乙很讚同地應和道:“就是,要我說,像這種人,就該咱們吃著,他們看著,饞死他們。哈哈哈。”其他三人似乎覺得這個想法很有趣,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淩雪不明白他們哪裏來的那麼多嫉惡如仇的想法和言論,她看起來很像十惡不赦的壞人嗎?衝著那群嬉笑的獄卒不忿道:“喂,什麼十惡不赦,你知道我們犯了什麼罪嗎?”
“管你犯什麼罪,反正你進了這個牢房,就是罪大惡極!”
“就是,你要是清白無辜,能進天牢嗎?其他小偷小摸殺人放火的罪過想進來還不夠格呢,你說你們是不是罪大惡極!”
這是什麼邏輯,淩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過表麵上還是裝作特別不甘怨恨的樣子道:“你們知道什麼!我們是被人誣陷的,根本就……”
“得了。”獄卒甲很不耐煩地打斷淩雪的話,道:“在這裏,所有人都說自己是被人誣陷的。要說你跟皇上說去,跟老子說管個屁用啊!”說著,招呼其他獄卒吃飯,淩雪幾人還隱隱聽到偷笑聲:“饞死他們。哈哈。”
雖然獄卒的話不中聽,但柳致厲明白,這就是事實了。自古,進了天牢的人,又有幾個能活著出來。就算會被平反,那通常是人死之後,要好多年之後了。看來這次確實要葬身於此了。
林秋華卻慌了,她一直以為,自家老爺沒有犯什麼罪,就算一時被誣陷坐了牢,還是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還他們家一個清白的。怎麼會……
而淩雪卻並未在意獄卒的論斷。隻是這回實在忍不住,連翻了好幾個白眼。翻完之後,還是得繼續套話,用一副十分焦急害怕的口吻道:“那獄卒大哥,你,你說,我們會被殺頭嗎?”
“廢話!”獄卒乙嘴裏含著一大口飯,也衝淩雪翻了個白眼,道:“進了天牢你不等著被殺頭,難道等著有人給你平反啊?”
“但是,有罪的隻有我跟我爹啊,我娘,我們所有人都要被殺頭嗎?”
“嘿!這問題問得真逗!”獄卒丁終於忍不住頭一次開口,道:“滿門抄斬!什麼是滿門抄斬你不知道啊?不但你跟你爹,你娘,就祝你們隔壁的一屋子下人,一個都不能留,全部——”獄卒丁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劃,發出難聽的怪聲:“哢——都得一刀兩斷,人頭落地。”
感謝獄卒丁,盡管淩雪覺得他的表演很膚淺,很沒有畫麵美(最重要的是演員長得太醜),但是他說出了柳府下人們關押的牢房。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套出來,淩雪暗笑,這些獄卒常年累月待在著暗無天日的天牢內,智商都被拉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