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是微臣的不是,還請皇上降罪!”碧遊被他這一通數落,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領,如今他到底是為何發這麼大一通火?是因為她放火將昌樂宮毀了大半,還是私藏了他的愛妃?抑或是戲弄了孝賢夫人?如此想著,她頓時也覺得她近些天來的行為實在有些不妥之處。

楚宣發了一通脾氣,見她卻漠然以對,竟跪下身來請罪,頓時大為光火。他上前揪住了她碧青宮裝的前襟,將她往身前一帶,怒視著她躲閃的眼眸吼道:“如今你還敢請朕降罪,你可知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其罪應當誅連九族!”

“微臣自知罪孽深重,要殺要剮要誅九族,臣甘願領罪,絕無半點怨言!”碧遊抬眼瞧著他被怒火染紅的雙眸,隻覺心裏頭發毛,可如木已成舟,除了認罪,她也別無它法。

“你!”楚宣被她氣得半死,卻是拿她沒法下,隻得放開她,灼灼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秀美的麵龐:“不要以為朕寵你便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你先在此將自己犯下的罪狀與查案的情況寫下,呆會兒朕再一一跟你算帳!”

碧遊眼瞧著楚宣怒氣衝衝地出了殿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原本是在長樂宮伺候孝賢夫人午睡,卻被人心急火燎地傳喚到此,毫無準備地被他訓了個狗血噴頭。她暗想了,昌樂宮走水、德妃被她暗藏這些事情知情者也就當事者兩人,外加花木班的萇姑姑一人。而今這些事皆被楚宣知曉,想來定是有人告密。然而知道她在長樂宮這件事的人唯有德妃一人,但最不可能告密的便是她。

現今德妃趙青鸞一心想要出宮,也跟她提及過大致的計劃。她說在宮外有人接應她,言語間透著幾絲小女兒家的甜蜜,想必在宮外頭接應她的應她的心儀之人。而今計劃正在籌謀,明日便是計劃實施之期,在這節骨眼上,她斷不會犯傻自主向楚宣言明而斷了往後的自由幸福。如此說來,那告密的人竟是萇姑姑不成?可是萇姑姑卻並非這般奸詐之人,她一向沉穩可靠,應不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碧遊一個人呆在殿中想了半日,想破了腦袋也不知此事到底是如何被楚宣知曉。她做事一向縝密,就連楚宣派在身邊保護她的禦林軍統領柳洵也騙過了,而今橫生枝節,實在是令她疑惑不解。

她下意識地研磨著書案上的硯台,早見台中墨汁濃釅,而她卻遲遲不曾提筆。正當她緩過神來鋪好了宣紙提筆要寫,卻聽見殿外傳來一陣悠長的通報。

她手下一頓,飽蘸了墨汁的筆重重地在紙上一劃,濃釅的墨瞬間在紙上暈染成一道墨色。

在楚宣踏入殿中前,她忙放下筆整了整衣袍出門相迎,尚未及施禮,便被他抬手扶住,隨即冷冷的聲音傳入耳膜:“半日已過,不知朕吩咐下的事情可曾辦完?”

“請皇上恕罪,微臣才剛提筆開始寫!”碧遊縮回了手,垂眸回道。

楚宣卻也不跟她製氣,仍舊沉著臉冷聲吩咐道:“那朕便在這等著,直到你寫好了為止!”

碧遊原本就不便將事情全盤托出,現下她尚不知是誰泄的密,因此毫無對策,倘若果真一五一十地寫下來,於她與德妃一幹人來說,都將是場災難。她心中無底,便有意推托說道:“既然皇上已知道的一清二楚,隻管拿人問罪便是,但凡是微臣所做,必供認不諱,何必讓微臣自書罪狀?”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楚宣走到殿中站定,朝著身旁的何富貴使了個眼色,便見他踩著碎步疾步而出。

不一會兒,便見何富貴領著兩人入了大殿,碧遊遠遠地偷覷著,當她瞧見趙青鸞一身樸素青灰袍子款款行來,頓時麵色大變。當即她心裏沒了主張,原想距趙青鸞離宮僅有一日,待她出宮之後再作打算,可誰知極不湊巧,竟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差池。不由得,她暗自替趙青鸞抱屈,想起那晚她欣喜而言,而現今所有的憧憬企盼皆化作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