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還是選擇了為錢盛楠出頭。
湯圓覺得心酸又悲苦。她甚至覺得前一晚,她的猶疑,也許真是對的。
曾經刻骨銘心愛過的人,離奇去世,依他的脾性,她憑什麼盯牢他?
哪怕她明知他去找榮強強興師問罪,除了讓媒體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便毫無意義,她也無法阻止他。理智如他,何嚐不懂網絡暴力積毀銷骨的殺傷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恰恰是因為心底那份割不斷的牽掛。
罷了。
等淚風幹,她草草洗漱,便拽著原封未動的行李箱離開了房間……
輿論,跟風痛打落水狗的架勢,超乎了她的想象。
一大早,無論是財經媒體還是娛樂八卦,都充斥著各種添油加醋的報道。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所指再明了不過。
蓋萌遊戲借殼ST桂都,一路飆漲的勢頭被逆轉,開盤便一字跌停。項鄴軒參股和擔任獨董的幾支股票也被波及。一時之間,年輕多金的青年才俊跌下神壇,各種惡意中傷和幸災樂禍的謾罵充斥著各大股吧。
自媒體也緊跟而上,津津樂道著各種小道消息。榮耀地產前任老板娘和投資鬼才的相戀往事被挖了出來,蓋萌借殼案被戲稱為現代版的《基督山伯爵》和中國版的《偉大的蓋茨比》。
各種猜測喧囂塵上。
榮盼盼說不定是項鄴軒的私生子……
錢盛楠腹中一並帶走的孩子也是項鄴軒的種……
有人猜測,錢盛楠之死是獄中的榮桂華指使,一箭雙雕,既結果了紅杏出牆的前妻,又收拾了奸夫……
網民腦洞大開的想象和訛傳,讓湯圓去往機場的一路,心情越來越沉重。
如果看到便箋紙的那刻,她還心存幽怨,怨他為了那個女人不辭而別,那此刻,相較於他的安好無恙,那點怨憤全都煙消雲散了。
“喂,凱文,我是湯圓……”車上,她甚至不惜厚著臉皮找老東家打聽口風。
“湯圓,你不找我,我也準備打給你的。麻煩替我跟項總說聲抱歉。那茜的報道雖然過於犀利和辛辣,但這是媒體人的操守,身為同行,相信你也是感同身受的。總之,希望項總理解吧。”凱文把笑麵虎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作為老朋友,信通社承諾在這件事上報道,完全是出於財經視角,我們對項總的私生活不會有任何著墨……”
湯圓明知於事無補,但總不願死心:“凱文,不好意思,我對你說的財經視角,有不同的理解。隻是普通的傳訊,並不是嫌疑人,更沒涉及刑事案的證據,這樣大篇幅的報道隻會誤導股民,帶來不必要的股價波動,受創的還是散戶。這跟信通社的立場是背道而馳的。”
“湯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的難處,也請你多理解。這樣吧……”在項鄴軒徹底翻不了身之前,凱文還是情商爆棚地維持著表麵上的友好,“改天,我請你和項總吃飯賠罪。不好意思,馬上有個會,再聊吧。”
“凱文--”等待湯圓是果斷的掛機音。
駕駛座的秦昊,從後視鏡看了湯圓一眼,隻想把她的注意力從方才的尷尬裏拉出來:“湯姐,小寶寶出生之前,我會留在臨桂替照顧你們。你放心,項總會在預產期之前趕去臨桂的。”
放心?湯圓怎麼可能放得下心?在收拾行李離開酒店那刻,她是想決然不再插手他的事了,可現實卻是她壓根辦不到。
這樣的自己,真叫人生厭。她揪了揪頭發:“項鄴軒到底在哪裏?你能聯係得上他嗎?”
秦昊為難,扯開了話題:“項總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沒事的。”
“危機公關,如果使用不當,反倒是火上澆油。如今項鄴軒怎麼動,恐怕都是錯的。他能做的,恐怕隻有坐等案件水落石出,還自己清白。”湯圓撫著肚皮,下意識地希冀肚子裏的小生命給自己一點勇氣和倚靠,“最可怕的不是坐以待斃,而是他不但不躲,反倒頂著媒體的聚光燈,衝動地意氣用事。”
她吸了口氣,逼問道:“他是不是去找榮強強了?”
“湯姐,你下個月就要生了,留在西京確實不安全。項總現在最牽掛的就是你和小寶寶。他把你們交給我照顧,是對我最大的信任。我不能有負所托,湯姐,你別叫我難做。”
“現在有多少媒體在圍堵他,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如果他去找榮強強興師問罪,恰巧被媒體逮著了,不……”湯圓一想到那茜,就隻覺得不寒而栗,“一個那茜,就足夠他受得了。以我對那茜的了解,她肯定是寸步不離守株待兔地盯著榮強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