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千雲輝雖然看起來沒有沈璟那般急切,但他的心裏也是一團亂麻,剛才他幫助二哥將韓彩放到後座時發現她身體柔軟得像一團棉花,並且還留了一灘的血,所以情況比較不可觀。
等了許久,許久,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手術室的大門終於在千呼萬喚中從裏麵被打開,韓彩被推了出來,但人仍處於昏迷之中,沈璟緊握著愛妻冰涼的手,登時有種跨越陰陽界限與她再次重逢的喜悅感。
縱然韓彩順順利利脫離了危險,但與此同時也迎來竹木勳遺憾連連的話語:“孩子和大人隻能盡最大的力量先搶救一個,我權衡了一下,可是在挽救了韓小姐的性命之後,孩子已經沒有了心跳……”雖然他沒有繼續講下去,但大家都聽清了他聲腔裏的濃濃歉意。
獲悉噩耗的沈璟憤恨之中,一拳打在了醫院長廊的牆壁上,因用力過猛,磕破了皮的手,有潺潺血絲冒了出來。
看到兒子發泄憤怒的表現,申琳心疼道:“哎喲,你真是瘋了,孩子沒了,可以再懷嘛,何必把氣撒在自己身上?璟兒啊,趕緊隨竹醫生去處理一下傷口,免得發炎!”
跟隨竹木勳去往辦公室的途中,沈璟聽到了聲聲發自肺腑的勸慰和叮嚀之語:“韓小姐受驚過度,身子又因為禁錮了整整兩天顯得極為虛弱,流產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的,現在呢,她暫時脫離了危險,不過身體必須好好調理。沈先生,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再想很多沒必要的問題了,重點放在安慰韓小姐身上,你要知道懷孕數月,孩子突然死在肚子裏,她這個準媽媽的心情定然會差到極致。”
“行,我明白!”盡管沈璟回應著竹木勳的囑咐,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淡淡的憂傷,“我和彩彩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這句話是他對自己說的,更是他需要安慰妻子的措語。
包紮完傷口,沈璟來到了韓彩的單人病房,他看著她慘無血色的臉蛋,心疼不已,他撫摸著她的臉頰,難過地呢喃自語:我該如何告訴你孩子沒了的消息,彩彩啊,我的彩彩,你可要怎樣才能承受這個打擊呢?
接連的坎坷經曆讓好不容易得到內心平和的韓彩遲遲不願意醒過來,她依舊不知道一旦自己睜開眼即將要麵對的處境。
然而昏迷中的她正置身於一片空寂無人的曠野,一股股寒冷的氣流恣意地鑽入她的心肝脾肺,刺骨的寒意,沁心的冰涼,手腳快要凍僵,嘴唇已經青紫,快,必須趕緊脫離這片桎梏,要不然非得凍死,終於,她承受不了之下睜開了久違的眼眸。
“彩彩,彩彩啊!”一直守護在病床邊的人驚喜地喊出了聲,“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啦,可真嚇壞我了!不過醒過來就好了!”
“沈璟哥。”韓彩狹長的睫毛輕如羽翼覆蓋在眼瞼上麵,尚未恢複嫣紅的嘴唇看起來稍顯無精打采,不過總算跨越了生死,總算逃離了禁錮,總算再次見到了魂牽夢縈的愛人。
輕喚出聲,韓彩的手下意摸向腹部,卻驚恐地發現本該隆起的地方空空如也,一瞬間,她感覺全身澈涼車輛。
她向丈夫投去探詢中積聚著惋傷的眼神,好似在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在和我躲貓貓?他沒有不見對不對?
觸視到愛妻的眼神,沈璟心內一陣動容,眼裏似乎也有了濕氣,為免惹得韓彩心情低落,他微微側頭將眼眶中的水霧逼回,等重新麵對她時,俊逸的臉上添上了勉強的笑容。
“隻要你能平安無恙就好了,我們雖然失去了孩子,但好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聽完丈夫的敘說,韓彩驀地將頭撇到一邊,因為險些流產前前後後不下四次進入醫院的她恍若對安慰之語有了免疫力。
現在的她不想再被人同情,被人憐憫,被人慰問,即便那個人是她摯愛的伴侶也不例外,她的傷口由她自己舔舐,她的悲痛由她自己承受。
失去孩子的痛苦讓韓彩不由得想起了母親的去世,在她年紀尚幼的時候,某一天,母親沒有撂下任何話就離開了家,直到很晚也不見蹤影,她就站在複古雕花大門前,望眼欲穿地等待姚美蘭回家,就在這時,宋世佳出現在她的麵前用得意奚蔑的腔調說道:“不要眼巴巴地等你媽了,她不會再回這個家,而我從此以後就是你的母親,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會讓你繼續做你的大小姐,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
我已經很乖了,就算心裏受了傷哪怕是關閉心門,用冷漠孤傲的性格來保護自己,也不願意麻煩別人,我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為什麼還有人要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