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語茶樓進來生意可謂如日中天,白先生又狠狠賺一筆,用曾丞相之陰謀,名門閨秀之撒潑,來給自己和茶樓攬來眾多聽客。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白先生這腦子和口才都是一絕,讓人這麼一聽,茶後這麼一悟,頓時恍然大悟,心裏都曉得那來浮語茶樓鬧事的大小姐是誰。
這事鬧得算大,把老百姓的目光從曾丞相上挪到曾家大小姐身上去,反正無論如何,曾府無疑是最受人矚目,在低調幾年後,於邊疆大亂之時,徹底站到百姓眾口之中,甚至有文人雅士暗地裏猜想,曾府怕是想做點“大事”了,所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就連皇後也聽到傳聞,同身邊的掌事青姑姑道:“我就曉得她是個不安分,曾府上下寵她,真真是寵了頭。而且,我總覺得這事和規兒有什麼關係,你去看看,尋個機會,叫規兒過來一趟。”
青姑姑笑,“正好六殿下束休再過幾日就快結束了,屆時奴婢便去殿下同娘娘您說說體己話,禦膳房還有新上貢西域的柚子葡萄,奴婢叫他們先備著。”
“好,本宮近幾日易疲,這些事就得你幫我顧著了。”皇後拍拍她手,乏意盡顯於臉,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在琉璃燈火中,早已沒有嬌豔,更似一朵開到盡頭的荼靡,美雖美矣,可卻殘敗不堪,“霆兒忙得很,叫禦膳房給他每日煲湯喝,莫小小年紀就熬壞身子,阿霓也得叮囑多吃些,我瞧著,她似乎又瘦了,阿言許久未進宮,本宮和阿霓都擔心著,你說,本宮是不是該招阿言進宮看看。”
皇後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聲音愈發輕,最後竟在軟榻上合眼,睡過去。
青姑姑歎口氣,把毯子為她蓋好,無聲退出去,打發一眾丫鬟下去,就留綠繡秋瑾在屋裏侯著,她與同為掌事姑姑的吳姑姑說話。
吳姑姑問:“皇後娘娘可是身子不適?”
“唉,你之前也聽醫女說,此乃多年積下來的毛病,一時半會好不齊,偏偏如今邊疆大亂,累得皇後娘娘有得應付宮中瑣事,簡直雪上加霜。”青姑姑想起皇後日益消瘦的身子,感慨連連,又忽地嚴肅起來,“把鳳翎宮上上下下的奴婢嘴巴都給管嚴實,那大小姐的事已是滿城皆知,珍妃襄妃她們最喜歡和娘娘對著幹,肯定會來多加諷刺,咱們得警醒點。”
吳姑姑打起十二分精神,她也是宮中老人,知道襄妃是個蠢的,珍妃表麵溫和卻不本分,兩人日日盯著皇後位置,涎水流滿地,難得抓到曾府一點小錯處,定會來滋事。
她們猜的很對,因為第二日請安,珍妃襄妃兩個死對頭竟有說有笑,和皇後說起外頭傳得正火熱的事兒,如畫眉眼笑開了,幾分嘲諷。
皇後隨口打發她們幾句,見兩人和其他妃嬪還想再說,抿唇輕笑:“邊疆終究不安分,各位妹妹理應為皇上分憂,怎地都去關心他事,本宮歲數大,四處走動怕是不妥,妹妹們要多到皇上那兒說說話,皇上,可喜歡嘴巧之人。”
最後四個字說得意味深長,大家紛紛閉上嘴巴,誰都知曉皇上討厭嚼舌根,哪怕是對妃子,也不例外。
襄妃心裏不大痛快,張張嘴,話還沒說出口,皇後輕描淡寫道:“三皇子的封地已經定好,凡事都得謹慎些,入住王府可是大事。”
立馬將襄妃堵得沒敢再說話,三皇子可是她親自撫育的心肝兒,自然想讓他得更好一些,無奈新王入府皆由皇後一手操辦,若她此時此刻得罪皇後,指不定皇後就耍點小心眼。
襄妃氣得牙癢癢,應了句,便沒說話。
皇後打發她們離開,青姑姑為她捏肩膀放鬆放鬆,道:“娘娘,皇上許久未到後宮,各位小主娘娘怕是寂寞了。”
“都是可憐人。”皇後不欲說此事,隻問道,“規兒束休已經沒了,怎地還沒見他人影,前朝又出何事嗎?”
親姑姑解釋道:“娘娘勿急,六殿下在陪皇上說事,待會兒才會來,吳姑姑已經去請人了。”
翁墨規來給自己母後請安,活脫脫一個乖孩子的模樣,對皇後的問題,都耐心答了,隻是當她問到那曾家大小姐去長安,他有沒有碰見時,少年笑了。
搖搖頭,笑意盎然道:“阿娘,那會子我還在陪莉言那丫頭下棋呢,哪裏會去茶樓,她可連輸我十字,氣得要和我拚命,您想太多啦。”
皇後心裏頭不信,她就覺得規兒說起此事時有些惱,但見自己兒子似乎不願意提,便作罷:“阿言許久未來見我,你又拘著人家姑娘在王府裏?”
翁墨規頓時哭笑不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皇後摸摸他腦袋,溫柔笑著:“難道不是麼,我可是你娘親,你什麼小毛病怎麼會看不出,而且,阿霓對此,很有意見喔,阿言性子好玩,你總拘她在王府裏也不是辦法。”
翁墨規委屈無比:“阿娘,我拘著莉言是因為她出門總給我捅婁子,我在背後幫她收拾,很累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