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日尹妃在德陽殿被指證為假公主,沈廉並不想害她的性命,便隻說要流放了她。但嶺南窮山惡水,又多瘴氣,尹妃若是去了那裏也是朝不保夕。於是在吳芷言的力保之下尹妃得以流放邊境的燕西關,燕西關雖苦寒,但比起嶺南來說至少能保住性命。
新皇登基,立刻下召命尹妃等人流放燕西關,次日即起行。此事傳到後宮,沐言短暫震驚後很快鎮定下來,思索了一會兒,璟鑠麻利地收拾好了一應衣服錢財,沐言卻攔住了他:“璟鑠,我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給你,你一定要辦好這件事,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璟鑠聽他如此說,登時嚇得跪在了地上:“主子言重了,奴才伺候主子,便是為主子死也是應該的。”
沐言將他扶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個純金令牌,上刻“十絕閣”三字,沐言將它遞到璟鑠手裏:“這是咱們十絕閣閣主的令牌,世上隻此一塊,有了它就可以號令十絕閣的所有下屬。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你今晚悄悄召集宮裏十絕閣的所有人......”
“奴才知道了,帶上他們來保護主子!”璟鑠說著就要走,沐言攔著他道:“不,你帶著他們去保護皇上,她去燕西關的路上一定不太平,你無論如何要保護好她,千萬不能讓她出一點事。我一會兒飛鴿傳書給宮外十絕閣的下屬十個分堂的堂主,他們會帶著自己的手下過來幫你。”
璟鑠看著手裏的令牌發愣:“那主子呢?”
沐言神色蒼白,笑意微弱:“米宓陷害皇上,為的不是皇位,而是另一件事情。她的目的不達到,是不會放過皇上的。宮裏十絕閣的下屬並不是很多,而等十位堂主到來還要幾天的時間,萬一這期間米宓對皇上下手,那皇上就危險了。所以我一定要拖住她,為皇上爭取時間,直到十位堂主到來,我才能真正放心。”
璟鑠霎時有些慌亂:“主子,您一個人留在這裏,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沐言淡淡道:“不是萬一,我一定會死。但這不重要,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了。明天皇上出宮,你悄悄帶人跟著保護她就是了,不必讓她知道這些。”
璟鑠沉默良久,自知勸不動沐言,他退開兩步,緩緩跪下向沐言磕了兩個頭,忍著淚步出殿外。
沐言傳了書信出去,隻愣愣地坐在窗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的手指漫無目的地撥動琴弦,心事如潮水洶湧奔騰,手勢有一刹那的急促失力。用力一鉤,“錚”的一聲崩裂,琴聲嘶啞地戛然而止。沐言怔愣了半晌,忽地站起身奪門而出。
蘇煥此時也得到了消息,收拾好了隨身行囊準備明天跟著尹妃走。他環顧四周,突然想起來他還落了一樣東西。他熟稔地打開牆上牌匾後的暗格,拿出裏頭帶鎖的匣子,那裏麵放的就是那本奪命的書。
尹妃現在已經不是皇上了,戍守各個宮苑的侍衛也紛紛散去,沐言一路暢通無阻,衣角帶風地衝進蘇煥寢殿。
蘇煥正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處置這本書,忽然聽得門“砰”一聲被用力撞開,一陣冷風夾著一個人影霍地闖了進來,蘇煥嚇得書差點脫手,看清了是沐言方才鬆了口氣:“你這是怎麼了?行李收拾好了嗎?”
沐言看著他手裏拿的扁平的匣子:“這就是那本書,對不對?”
蘇煥愣愣地點頭:“是啊,怎麼了?”
沐言也不多話,隻伸出了手:“把它給我。”
蘇煥下意識抓緊了手裏的匣子,把它護在身後:“你想幹什麼?”
風吹在綿紙的窗上“噗噗”作響,嗚咽如訴。
沐言咬一咬下唇,輕輕道:“你我都知道,燁軒是米宓害死的,她知道這本書的秘密之後一直都想置我們於死地。但有皇上在,她的陰謀無法成功,於是她直接對皇上下手,但她的目的不過就是得到這本書,然後殺了我們。明天你們跟著皇上走了,她若是在宮裏找到了這本書,一定會按照書上所繪一一除掉我們,她若是找不到這本書,就會派出兵馬追趕皇上的車架。你把書給我,我留在宮裏拖住她,很快就會有十絕閣的人來保護你們,隻有這樣你們才能平安離開。我隻有一個願望,請你們幫我照顧好皇上,還有我的愈歡。這件事就別告訴她了,隻說我貪戀榮華富貴,不願跟著她去燕西關吃苦,我不想讓她為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