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芷言的臉色微微發白:“你以何為憑?”
米宓道:“當年囚禁公主的歹人如今大多隱姓埋名各自去了,但草民找到了其中的一人,現在此人已在門外。”
沈廉擊掌兩下,隻見一個身量魁梧的男子已然昂首傲然邁進,虯髯掩映下的麵龐極富棱角,劍眉橫張飛逸,整個人渾如一把利劍,寒光逼人。
尹妃深深吸一口涼氣,隻覺得那股涼氣如寒冰利錐一般生生破開五髒六腑,切破心肺,那樣驚駭。
尹妃至死也不會忘記,即便多了幾許虯髯,此人的這張臉,正與當年她生日那天在她家裏殺害她的米宓二人的凶手一模一樣!
米宓似乎很滿意尹妃震驚的表情:“你們都看到了,皇上看到此人時是多麼震驚,可見皇上是認識他的。皇上,你沒想到吧,時隔多年,此人還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那人躬身行禮,道:“大姐,你可還記得小弟麼?”
尹妃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什麼大姐?什麼小弟?”
那人的劍眉一揚:“怎麼,大姐連咱們的鄔壁幫都不記得了?這可是您一手創立的幫派。咱們截住了那個公主,您便心生一計,冒充了她來到皇宮,以求韜光養晦登上皇位。這些年您生怕我們這些手下將您的秘密泄露出去,對我們展開全麵的清剿,好在我還僥幸活著。”
吳芷言看著尹妃,眼中有難掩的疑色,但還是想幫著尹妃,便道:“公主回宮之後該是見過先皇,她若是假扮的,先皇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米宓搖頭道:“據草民所知,公主回宮後並沒有見過先皇,她沒兩天就出宮了,此後又去了哪裏,密謀了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穎兒站在尹妃身後,道:“當年公主回宮,是卑職領著她去見先皇的,先皇並未說過公主有何不對勁的地方。倒是米宓,你當時還是西烈的大將軍,你又從哪裏知道公主有沒有見過先皇?你又哪來的這些言之鑿鑿?”
尹妃十分感激穎兒的忠心,然而此時此刻不宜言表,隻以深深一眸表示對她的謝意。
米宓不以為然地一笑:“皇上拿咱們當傻子嗎?穎兒是你的心腹,她的證詞怎可作數?至於我是怎麼知道此事的,那自然是你身邊的人告訴我的。當日公主回宮,除了穎兒之外,還有穎兒的妹妹卓兒在場,她說的話跟穎兒可不一樣。”
卓兒盈盈上前,見了尹妃,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有些膽怯。米宓道:“你不必害怕,什麼都有大將軍做主,你隻管把你的所見所聞如實說出來就是。”
卓兒怯怯道:“是。當日公主從外頭回宮,是姐姐穎兒將她引回來的,公主並沒有見先皇,隻回自己寢宮休息了。後來左熙銘離宮,公主也追了出去,直到先皇駕崩,公主才回來接替皇位。卑職那天曾聽見公主問姐姐,先皇的名諱是什麼,先皇正卿的名諱是什麼,後來公主見瞞不住了,就告訴姐姐自己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這才含糊過去。”
穎兒對她怒目而視:“卓兒,你都在胡說些什麼!”
米宓盯住尹妃,幽幽道:“好一個失憶啊。這話說出來不要說滿朝文武,就是我這一個庶民也要笑掉大牙。”
尹妃似五雷轟頂一般,冷汗涔涔從發根沁出,耳中嗡嗡地焦響著,雙手狠狠蜷緊:“米宓,你......”
尹妃終於明白了,米宓就是要拿她穿越的事情來向她發難,可是她此時是啞巴吃黃連,她總不能告訴這些大臣,自己和米宓都是穿越過來的?那恐怕她們真的要笑掉大牙了。
吳芷言微見難色,存心想幫尹妃,卻又不知從何幫起。沈廉道:“丞相還有什麼疑問嗎?”
吳芷言知道她存心諷刺,偏過頭不肯搭理她。
米宓的聲音因急迫而有詭異的低沉,似蓄勢待發的獸,有一擊即中的狠絕殺意:“假公主篡奪了皇位,真公主卻在外飄零。好在蒼天有眼,此刻真公主已為我所救,諸位可要見一見?”
被冷汗濡濕的鬢發貼在臉頰有黏膩的觸感,像一條冰涼的小蛇遊弋在肌膚上,那種汗毛倒豎的恐懼如此真切。尹妃艱難地看著打開的殿門,大殿光纖所聚處走來一個身形小巧的女子,眾人看清她的臉全都倒吸一口涼氣,那女子長得很尹妃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女子比尹妃稍微矮一些,如果兩人不站在一起,幾乎沒有人會察覺到這一星半點的不同。
那女子也不行禮,一步步踏上台階,逼近尹妃身旁,迫視著她道:“好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但是天道輪回,你終於露餡了。”
尹妃心頭猛地一震,有駭人的目光幾乎要奪眶而出:“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