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正是暑熱漸漸退去的時節,符禹再一次來到安勳的宮中,安勳隻是靠在榻上愛答不理的看著他:“又有空過來?”
符禹自顧自坐了下來,自從上次用火器的事逼迫安勳決定讓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這段時間他也在絞盡腦汁想著主意,就這麼平白無故地要求退位,別說尹妃了,就連百官都不會答應。
“桓常榮產後身子一直虛著,平時往他那兒走動得比較勤。”
安勳懶得再跟他廢話,扭頭看著窗外流雲清淺:“你的如意算盤打得怎麼樣了?”
符禹低低一笑:“你要不是正卿,我還真挺喜歡跟你說話的。你放心,你退位以後我會好好安置你,你的嘉樹公主我也會視如己出。”
安勳蹙一蹙眉:“你這些話聽著真惡心。”
符禹斂了斂神色:“那好,我也不跟你廢話。你隻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夠了。”
安勳微微屏息,似在平息著胸口暗湧的怒氣:“你答應過我,隻要你當上正卿,就會全心全意對皇上,再也不給北戎傳遞任何消息。”
符禹展顏一笑:“咱們皇上的魅力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是真心愛她。但我希望站在她身邊的唯一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你放心,我的目的達到之後,北戎跟我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不過......”他頓了頓,“如果你敢中途反悔,向皇上說出實情,北戎的百萬兵馬立刻會兵臨城下,還會帶上比東盛多得多的火器,到那時,你就是滅亡整個東盛的罪魁禍首。”
過了幾日,沐言和佑燦抱著孩子湊在一起閑話,兩人都有孩子,比從前更親近了許多。聊到宮中瑣事的時候,沐言無意間提了一句:“聽說昨天文正卿從宮外請來了一個廚子,說是特別會做小孩子的吃食,捏糖人的手藝更是京中一絕,正卿說要把她留在宮裏,等三個孩子長大了專門給他們做零食吃。”
佑燦隻當個故事聽:“還是文正卿心細,什麼都想到了。”
“不過這幾天我倒聽宮裏有傳言,說是正卿最近似乎脾氣暴躁了些,好幾次都惹皇上不高興了。”沐言逗弄著懷中的孩子,心頭掠過一絲疑影,“這事總有些蹊蹺。”
佑燦剛想說話,肅羽突然開始哇哇大哭,似乎是餓了,兩個人趕忙開始忙活起來,剛才的疑惑就這麼被拋在了腦後。
第二天晌午,沐言剛睡完午覺,收拾了一番就往佑燦宮裏去。他們昨天分別前還在研究該給孩子的輔食裏加些什麼最好。
到了那兒卻發現安勳已經在那裏陪著佑燦說話了,沐言也沒多想,向他行了個禮,安勳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旁:“正好你來了,我給嘉晨和肅羽都做了些新衣服,正要讓下人送去給你。”
安勳招了招手,便有侍從捧著一個楠木托盤走上前來,上頭厚厚一遝衣裳,從貼身小衣、肚兜到外衣、繈褓,無一不是用最柔軟的素錦做裏,繡工一律用蘇繡,圖案精致,針腳細密,連虎頭鞋上綴著的明珠也顆顆一般大小,用透明的銀須穿了起來,既不掉珠又增添光彩。
沐言伸手撫了撫衣服,那些衣服摸上去光滑如璧,綿軟如絲,他笑道:“多謝正卿,這麼好的料子和做工,本來是隻有嘉樹公主才能享有的。”
安勳含笑看著他:“我們之間的感情,不用說這些。其實除了藍符禹,我們幾個的關係一直都是最親厚的,畢竟都是皇上沒登基前就跟在她身邊的人。”
這話聽著似乎有些排斥符禹的感覺,沐言和佑燦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但都心照不宣沒有開口。
正巧若尋太醫來給佑燦把平安脈,佑燦生產之後身體一直有些虛,是他初有孕時因為桓啟燦的事心情躁動五內鬱結的緣故,因此太醫照料他要格外上心些。
若尋撤了手道:“桓常榮的身子調養得很好了,隻是還要注意不能勞累,多臥床休息,更忌諱心情抑鬱,大喜大怒。”
佑燦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太醫。”
若尋正準備起身,突然一眼瞥見佑燦榻旁放置的楠木托盤,上麵是沐言來之前安勳給佑燦的小衣服。若尋停下動作仔細瞧了瞧,神色有些異樣。
佑燦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疑惑道:“太醫怎麼了?”
若尋重新跪下:“還請常榮允許微臣仔細看看這些衣服。”
佑燦看了看安勳,他似乎有些慌亂,佑燦訥訥道:“那你看看吧,這些衣服是文正卿拿來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