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瓊即將離京。卻意外地接到聖旨,令其即刻入宮見駕。張瓊不明就裏,還當是宋太祖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交代,坦然地隨太監趕往皇宮,一應出京的人手,亦是原地待命,隨時準備出發。
“張瓊!你可知罪!”宋太祖痛心疾首地喝道。“啊!微臣不知何罪?”張瓊唬了一跳,“噗通”跪倒在地。“你自己看來!”宋太祖怒容滿麵地將一冊劾笏扔在地上。張瓊跪行幾步,撿起劾笏,愈看愈是心驚,當真是字字誅心。劾雲:瓊為殿前都虞候始,時常誣陷原任開封府尹趙光義,稱其廣結朋黨,利欲熏心,此罪一也!瓊為禁軍首領,卻時常私乘官馬,耀武於市井,此罪二也!瓊私蓄部曲百餘人,作威作福,禁軍中稍有不乘其意者,皆受重罰,殿前司諸將盡皆懼之,此罪三也!更有甚者,瓊暗納叛逆李筠餘孽儋珪和李劉氏為仆,包藏禍心,此罪四也!張瓊看到這裏,已是魂飛外。
“張瓊!你可知罪!”宋太祖再次厲聲地喝道。“微臣冤枉啊!”張瓊扔掉劾笏,匍匐上前,抱住了宋太祖的雙腿。“有刺客!”正在殿前的史珪大聲喊道。忽然,殿前湧上數名武功高強的衛士,石漢卿奮勇當前,掌中鐵撾猛地砸在張瓊的麵部。張瓊猝不及防,翻身跌倒。石漢卿更不多話,將鐵撾掄圓了,再次砸在張瓊的麵部。正所謂:出手不留情。石漢卿接二連三地使鐵撾擊打張瓊,張瓊漸無聲息。
“住手!”宋太祖眼見張瓊氣息微弱,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傳朕旨意,以禦史案鞫之。”宋太祖沒有看到張瓊努力揚起的血肉模糊的麵孔,還有其上傷心欲絕的神情。殿前諸衛士將張瓊生拉死拽地拖下大殿,史珪心下一黯,回想起與其幾度生死與共,開懷暢飲的情形,一時間,恍如隔世。
“石兄弟!請將此衣帶轉交我母,告訴她,兒不孝,不能為她送終了。”石漢卿等人押送著張瓊行至明德門前,張瓊心知不幸,解下所係衣帶交予石漢卿。“張虞候請寬心,石某定不負所托。”石漢卿不敢看張瓊的眼睛,接過了衣帶。“多謝石兄弟!某去也!”張瓊驀然拔出身側衛士的佩刀,橫頸自刎。
“官家!查抄張府的人已經回來了。”荊嗣輕聲地道。“怎麼?”宋太祖心情有些淩亂,正自閉目三思,並未睜開眼睛。“回稟官家!張府闔府隻搜到金三銀四,仆傭三人。”荊嗣聲音中有一絲悲戚。“什麼?”宋太祖驀地怒目圓睜。“不過!那儋珪卻是悍勇,徒手逃出了汴京城。”荊嗣有些惋惜地道。
“豈有此理!”宋太祖霍然站起。“給朕傳史珪和石漢卿!”宋太祖的怒火衝而起。“官家!那張瓊深知罪不容赦,已在明德門外,自刎謝罪!”荊嗣悄聲道。“他就這樣死了。”宋太祖忽覺愧疚難當。
“石漢卿!史珪!汝等言瓊有仆百人,今何在?”宋太祖陰翳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直射二人。“啟稟官家!張虞候所養之儋珪,豈不是以一當百嗎?”石漢卿見史珪閉口不言,狡辯道。“汝曹欺罔,甚失朕望!”宋太祖頓覺氣惱,看著下跪的二人,忽然有一種吾道孤寡的感覺。
宋太祖自此不再重用史珪、石漢卿這兩個對己衷心,卻出賣至交好友的殿前校尉,並將二人就此摒棄,充任府衙。宋太祖下旨,優撫張家,以其子尚幼,乃擢其兄張進為龍捷副指揮使。至於李筠的遺孀和遺腹子,責令單州團練使李守節將這對母子接回單州,善加撫養。李守節感念聖恩,千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