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悲風畫扇(1 / 2)

蘇州園林甲下,旖旎的蘇州河緩緩地流動,碧波蕩漾,垂柳綠簾。午日的陽光,在河麵上投下斑駁的粼粼波光,惹人遐思,真是別樣風景無限好。林雲素帶著蕭漫步在河岸的青石甬道上,但見人流如織,綠瘦紅肥,卻也怡然自得。江南的水色甚是滋養人,蕭家母女更甚旁伊。

“呦!這是誰家的娘,怎得如此醉人?”一位手搖折扇的翩翩公子忽地發出一聲驚歎。“呸!登徒子!”蕭俏臉生暈,輕聲啐道。“嗬嗬!區區姑蘇孫秀,可不是什麼登徒子,冒昧打攪了二位姐的雅興,還請贖罪則個!”孫秀將扇一收,微微躬身道。“既知無禮何敢如此?”林雲素雖已年過三十,姿色卻絲毫不減,直如妙齡少女。本欲懲其輕薄,知其父乃吳越國舅孫承佑,卻是不便發作。

蘇州子城西南有“東墅”,是吳越開國之主錢鏐第六子“廣陵王”錢元璙之莊園,如今居之的是錢元璙次子中吳節度使錢文奉,年將六十,以其次子錢承禮為節度副使。“東墅”之側就是“南園”,就是吳越國王錢俶的王妃孫太真之胞弟兩浙都指揮使、行軍司馬孫承佑的園林。孫秀是孫承佑最的一個兒子,雖隻一十六歲,卻是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吳越各大家族,趨之如騖。後世的百家姓裏,起首就是趙錢孫李,趙氏乃國姓,錢氏是錢王,孫氏尚排在南唐李氏之前。其家族勢力,由此可見一斑。

“嗬嗬!好歹我表弟也是吳中有名的才子,娘子怎能如此話呢?”另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臉上浮起一絲曖昧的笑意。這個男子正是如今蘇州城的第一人,錢文奉之子,中吳節度副使錢承禮。“所謂君子,非禮勿視!無故搭訕,豈非紈絝?”蕭看著孫秀俊逸的麵龐,眼中慍色漸生。“娘子責備的甚是,是孫秀孟浪了。”孫秀俊臉飛紅。看了一眼錢承禮,深深一躬到地,再施一禮。

“鎮帥!這是‘江南大俠’蕭藍若的家眷。”錢承禮正待譏笑這位彬彬有禮的有些迂腐的表弟。其身後四人中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文士急忙上前附耳道。“哦!蕭藍若!”錢承禮微微一怔,將到口邊的話卻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範先生沒有看錯?”錢承禮側頭有些疑惑地問道。“三弟既然認定,當是不會出差。”剩餘三人中一位相貌俊雅的中年文士接口道。錢承禮看到另外兩人也是微微點頭,不由氣餒。

錢承禮身後這四人。在蘇州可是大名鼎鼎。四人皆為中吳軍節度使錢文奉之幕僚。而且同為節度推官,丁、陳、範、謝皆蘇州世家大族。錢元璙父子坐鎮蘇州,內外相安,曆經吳、唐,保境安民,四人可謂殫精竭慮。丁守節、陳讚明、範夢齡和謝崇禮,四人結義在先,四大家族又互為姻親。人稱“吳中四傑”。其時四人名聲尚自不顯,可他們的子孫卻是名滿下。丁守節。其孫丁謂,官至大宋真宗朝丞相。陳讚明,其曾孫陳之奇,官至太子中允,被稱為“吳下三賢人”。範夢齡,其曾孫範仲淹,官至參知政事。謝崇禮,其子謝濤,官至太子賓客,屬東宮官屬,素有文名,與盧植齊名,時稱盧謝。

丁、陳、範、謝本錢文奉屬官,因其久病修養,鎮府一應事物皆由錢承禮全權處理。因此,四人如今實屬錢承禮統轄。範夢齡在四兄弟中,排行第三。因此,丁守節喚其三弟。範夢齡主掌戶籍有年,對蘇州城內的住戶可謂了如指掌,尤其是那些高院深宅的大戶人家。丁老大、陳二和謝四素來對範三的過目不忘大是欽服,隻要是被範夢齡看過一眼的人,再見時絕不會有絲毫偏差。

“原來是蕭家娘子和姐,實在是唐突了。不過,蘇州城素來安定,宵辟易,在此遊玩,倒的確是上好的選擇。若是不嫌,在下願為二位佳人做個向導,鞍前馬後,在所不辭。”孫秀忽地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不勞孫公子了,我母女這就要回家了。”林雲素麵如寒霜。

“大膽賊子!”忽然,自林雲素母女身後橫掠過一人,行若飄風,林雲素輕叱一聲,玉手一翻,已叼住了那人的手臂,隻聽“哢嚓”一聲,那人手臂立斷。“嘻嘻!蘇州城的治安倒是的確不錯!”蕭玉臂輕舒,從那人已然軟垂在身側的手中將被盜去的荷包拈了回來,在孫秀的眼前一晃。

“好俊的身手,這就是‘蕭氏擒拿手’嗎?”丁守節文武全才,武功之道,侵淫頗深,雖不能晉升高手之列,卻是眼明心亮。“好功夫!”孫秀雖然一直以來都認為武功非君子所能,但吳中孫氏的武功家數卻是代代傳承的,底蘊甚是深厚。“噝!”錢承禮暗中吸口涼氣,都蕭藍若的武功冠絕江南,果然是不可覷,再加上林仁肇,江南之地,誰與爭鋒?怪不得即使是吳越國主錢俶,在聞知林仁肇的字是虎子之後,也不得不將自家的字虎子改之為文德,這不是怕,是發自內心的對強者的尊敬。

“你這盜賊好沒道理,如此光化日之下,竟然在鎮帥的麵前行竊,真正是豈有此理!”臉色本有些黑黝的陳讚明憋紅了一張臉,他主管刑科,此事正是他職司所在。“你是何人?”範夢齡麵平似水,沉聲問道。“人是‘太湖幫’的鳩二。”已然被趕過來的護衛披枷帶鎖的瘦男子疼的額頭淌汗,卻還心存一絲僥幸。錢承禮幾十個護衛此時皆是心下惶惶,這也太不長眼了,在蘇州主官的麵前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