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紅顏其罪(3 / 3)

“轟!”的一聲,板門飛起,一道劍光如長虹貫日般刺向潘曉。潘曉並不回頭,一招“白鶴亮翅”右足據地,左足向後飛出,踢向來劍,而手中長劍義無反顧地刺向孟昶。花蕊夫人見此凶險,驀地伸手摟住孟昶的頭頸,將他拉進自己的懷中,孟昶不防,直撞進花蕊夫人的酥胸,卻是有驚無險地避開了潘曉的長劍。“賊子爾敢!”一劍橫插進來,隔開了潘曉的進招。

“咦!”潘曉驚呼一聲,回劍刺向來人。“嘿嘿!好劍法!”來人將劍挽個劍花,卻再踏進一步,轉身擋在孟昶身前,劍光點點,連刺十餘劍,竟是劍劍不離潘曉之要害。潘曉舉劍相迎,見招拆招,絲毫不落下風。“你是青城派的?你是‘劍癡’還是‘狂劍’?”來人麵白無須,頭戴高冠。

“你是中原大內第一高手王繼恩?”潘曉劍走連環,卻是不能逼退來人分毫,心知此人劍術之高絕非比尋常。王繼恩雪夜趕赴利州替宋太祖送紫貂裘及紫貂帽於王全斌,王繼恩完旨返京,正欲起行,卻得知宋軍已然滅蜀,遂候旨於利州不去。果不其然,宋太祖令王繼恩同孟昶一同回京。王繼恩思之再三後毅然帶領數十位大內侍衛,前往葭萌關接引孟昶的車駕。

“你還沒有回答咱家的問話,你是李遙還是潘曉?”王繼恩祖傳的“王氏劍法”乃中原屈指可數的上乘劍法之一,王繼恩傾淫於此數十載,尋常劍客卻是難動其心。“某家‘狂劍’潘曉!”潘曉一字一頓,了六字,狂攻六劍。“嘿嘿!好久沒見識如此高強的劍法了。”王繼恩見獵心喜,對手劍法愈高他的興致就愈好。潘曉狂攻無果,心知如此糾纏下去,自己或許能夠脫身,可隨己而來的士族必將難以幸免。“嘿嘿!來了就別走啊!灑家能與‘狂劍’一戰,不枉此生也!”王繼恩感知潘曉的退意,劍下更是淩厲刁鑽。“潘某事不可為,當走即走,你又奈我何?”潘曉沉劍抽身,左腳已然跨出門檻。

“心!”花蕊夫人眼見門外忽地飛來一棍,直擊潘曉的腦後,不由驚呼出聲。潘曉聞警,麵上神色不變,手中長劍向前一遞,腳下卻是跟進了一步,不但解了王繼恩的殺招,更是令身後的一棍落空。“好身手!”王繼恩高聲喝彩,橫過劍脊,拍開潘曉的進招。潘曉不進反退,在身後之棍尚未揚起之時,反手一劍,刺進身後收勢不及的褐氅侍衛的前胸,侍衛悶哼一聲,仆倒在地。

“貴妃娘娘!一路保重!”潘曉更不停步,盯著花蕊夫人貌勝花嬌的容顏,舉劍從容地擋開王繼恩快攻的三劍,轉頭飛身而去。“孟公、夫人受驚了,咱家王繼恩有僭了!”王繼恩並不追趕,卻對孟昶和花蕊夫人深施一禮。“有勞王公公!”花蕊夫人不見孟昶出聲,急忙起身微微一福,心中一時忐忑不安。“嘿嘿!賊人已遁,今夜當不會再來了,你們早些安歇吧!”王繼恩卻不提花蕊夫人相助潘曉之過,隻是淡淡一笑,倒退出門,卻不忘將門板裝上。

孟昶看著王繼恩離去,門外人聲嘈雜,心緒不寧。花蕊夫人輕聲歎息,默默搖頭,緩步走到窗前將窗欞緊閉,方才回到書案前,點燃之上的明燭。燭光搖曳,孟昶一臉的灰敗,坐在榻上,不知心中所想。

“陛下!或許潘大俠所言極是,紅顏本無罪,可是若有人覬覦,就是大的禍事。妾身能得陛下寵幸有年,已是心滿意足,若能以死換得陛下的平安,妾身雖死猶幸!”花蕊夫人珠淚滾滾,泣不成聲。“休要再提此等齷齪之事,想那宋帝後宮如雲,皆當妙齡,怎會覬覦爾等敗柳之身。”孟昶怒容滿麵,霍然起身。“這班士族皆是廢物,以昶不能死國而遺恨,這是欲絕吾之念想,令吾孤苦度此餘生而已!真正的豈有此理!”孟昶拍案而呼,氣憤填膺。

“陛下!妾身新填一詞,這就寫來,你看可好!”花蕊夫人悲從中來,咬緊紅唇,強忍淚水,鋪紙蘸墨,瞬間書就。孟昶無可無不可,緩緩看向案中,卻見正是一闋“采桑子”。

詞雲:初離蜀道心將碎,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三千宮女皆花貌,共鬥嬋娟,髻學朝,今日誰知是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