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慕容歸隱(2 / 3)

“慕容將軍!明日貧僧就要回轉南詔了。”蒼洱和尚並不回身,滄桑的聲音回蕩在略顯空曠的禪室。“啊!大師這就要走嗎?”慕容延釗心頭驀然湧起一股離別的惆悵。“慕容將軍!下無不散之宴席!歸去來兮!何事匆匆?將軍止刀兵,罷幹戈,留道一線生機,貧僧甚是欣慰!慕容將軍榮歸田園,亦是大喜之事。切記:遇寺而住,遇山莫繞。遇水而止,遇林莫入。”蒼洱和尚讖語出口,慕容延釗驚疑不定。

“蕭公子!貧僧對汝寄予厚望,未來江湖,叱吒風雲,當是你大展雄風之時。今日,貧僧與汝結此善緣,亦是命數使然。他日相逢,應是風雲際會,貧僧甚是期待!”蒼洱和尚語聲激越,卻與平素大相徑庭。

“大師!您的聲音怎地與平日不大一樣了?”蕭人疑惑地道。“嗬嗬!蕭公子!貧僧本已對你高看了幾分,不曾想,還是瞧了你啊!”蒼洱和尚輕聲笑道。

“大師之能,慕容素所信服。但慕容辭官歸隱之事,尚無定數,大師何出此言?”慕容延釗久居三軍主帥,目光犀利,言辭咄咄。“出家人,萬物不縈於心。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貧僧今日之言,還望慕容將軍慎之!”蒼洱和尚微微歎了口氣。

“大師向來直呼老衲,何以如今卻以貧僧自稱?正如人所言,大師的聲音雖與蒼洱大師極其相似,但卻少了悲憫人的慈悲,而無端地多出一絲豪霸之氣。你,不是蒼洱大師!”慕容延釗驀然喝道。

“嗬嗬!慕容將軍何以見得?”隨著話音,麵壁的和尚緩緩地轉過了身子。

“啊!”蕭人和慕容延釗齊聲驚呼,麵前的僧人雖然麵貌與蒼洱和尚差相仿佛,但卻真的不是蒼洱和尚,而是一位不過四十歲的大和尚,濃眉大眼,滿麵紅光,身材魁梧,器宇軒昂。

“貧僧道!讓二位受驚了。”道和尚雙手合什,點頭為禮。“你!你不是這砦寺院的院主嗎?”慕容延釗驚愕地睜大了雙眸。“貧僧俗家稱謂段道。”道和尚微然一笑。

慕容延釗一躍而起,如夢方醒,以手點指道和尚道:“原來這裏才是‘瀟湘樓’的總舵,原來如此!那周保權曾對慕容言道,他自幼拜在一位高僧門下,而他卻從你的寺中走出。我!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道和尚微喟一聲,神色黯淡地道:“慕容將軍!你是至誠君子,自然難度人之心。保權這孩子,資尚可,亦知進取。唉!什麼都好,就是婦人之仁,識人不明。貧僧當年給他起的這個名字,就是望他能養精蓄銳,扼守要隘,進而逐鹿中原。保權!保權!保住自己的權力,方能一展平生抱負。可歎!這孩子聽信讒言,欲矯借王師之力,一統荊、湖,卻不想竟是引狼入室,徒呼奈何?而今身陷宋廷,終日以淚洗麵,唯願能有善終而已!”

周保權與柴宗訓都是因年幼而失國,所謂主少國疑。起來周保權比柴宗訓尚大一歲,周保權今年十一歲,柴宗訓卻隻得十歲。二人得國、失國,卻是不相上下。

“蒼洱大師將我等誘至此地,是欲一網打盡?”慕容延釗駭然地道。“慕容將軍差矣!解鈴還須係鈴人,蒼洱大師正是以大智慧,令貧僧與各位冰釋前嫌。這幾日,貧僧就在你們的身邊,隻不過隔牆有耳也!”道和尚麵露微笑,儼然得道高僧。

任誰也不會想到,道和尚就是那個處心積慮,一心想著複國的原大理國皇太子。他暗伏於荊、湖之地,巧施妙計,成為了“湖南”周保權的釋師,並借著周氏的勢力,大肆網羅屬下,收歸己用,創下了“瀟湘樓”。

可惜,時不我與,周保權還沒有成勢,就被宋廷王師所滅。段道不甘心,陰謀四下挑起戰亂。恰好其手下有兩位曾是“太行山十三太保”中人,毛遂自薦,起歹念欲對楊氏不利,遂有了劫持楊家人,逼迫折、楊兩家之舉。可巧,折賽花攜楊延昭回府州省親,順道看望麟州的二叔楊重勳,不想竟被這兩人就勢裹挾楊延昭南來。

當段道得知遼國的儲君蕭人也到了荊、湖,更得知柴家眾也到了此地聚會,不由大喜過望。這才有了劫持蕭人,刺殺柴氏眾的念頭。若是攀上遼國,攪動北方戰亂,再殺掉柴氏眾,令原周子之臣與宋廷反目,中原定然內訌,如此下大亂,勢必有機可乘。

如此的好算計,竟然功敗垂成,阻止這一切的竟然是段道的生身父親文經帝段思英。意弄人,所有的陰謀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蒼洱大師日日誦經講道,慈悲為懷,苦口婆心,貧僧豈能恣意妄為,罔顧人倫呢?慕容將軍!今日一別,不再相見,今日之事,已成往矣!願慕容將軍能夠守口如瓶,給貧僧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道和尚目光澄澈地望著慕容延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