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鑾駕駛離了質子宮,然諸國質子重壓之勢並未散去。按照慣例,質子入他國之後,需在第二日進宮麵聖,交換國書。北冥國皇帝移交此事宜於太子,思及今日宮門前之辱,質子宮內氣氛沉悶。
秦貞將六皇子明日進宮的衣物從行禮中取出。以前在東離國相府之時,從未打理過飲食起居,因此反反複複整理,顯得有些笨拙。一旁坐在書桌邊讀書的六皇子,合了書本,起身走向秦貞,有些擔憂地與她說道,
“北冥皇帝讓太子行國書交彙之禮。太子強勢令各國畏懼……不知明日……我很不安那……”
秦貞俯身低頭聽他說話,驀然瞪大眼睛說道,
“六皇子,您怎能以‘我’自稱呢?”
仿佛沒有想到她會在意這些,六皇子先是一愣,隨即說道,
“寒並不在乎這些虛禮,貞兒舍棄相府千金生活,與寒共赴北冥國為質子,寒在貞兒麵前何需端著皇室尊駕呢?”
秦貞似乎並不認同他的說法,糾結了一會兒,正色說道,
“六皇子殿下,國家重大!皇族威嚴不可如同虛設!臣女名與六皇子雖同為質子,實則照顧與保護六皇子,君臣有別,禮儀不可偏廢!六皇子還是應該注重禮數。”
“嗬嗬……”
離紹寒突然笑了,秦貞茫然抬頭,正看到他精致歡愉的容顏,臉騰地一下紅了,低下頭嘟囔道,
“…六皇子是在笑臣女……”
離紹寒半俯著身,像是發現一件稀罕之物一般,雙眼放光,
“真是沒有想到,秦府千金竟然如此尊古重禮,你與你父親當真是不一樣!”
“啊!”
“夜深了,收拾完便去睡吧!明日入宮不能帶著你,等我回來吧。”
不待秦貞說話,離紹寒轉過身,徑直走入內室……
北冥國鳳都皇城中,最豪華的宮殿便是太子宮,最大的宮殿是皇宮。北冥國國土廣袤,宮殿占地極廣,質子們在北冥使者的帶領下,來到北冥皇宮之時,對宮殿之壯觀與宏大,瞠目結舌!
金碧輝煌之宮殿,純金巨龍張揚左右,九十九層四方台階之上,紅藍寶石為目之燙金麒麟與龍相對。質子們跨越九十九層台階,來到宮殿之前,才發現,目之所及,不見宮殿之尾。
“北冥國不愧是雄霸北方的大國,皇宮納上百宮殿不足為奇,妙就妙在每一個都如此巨大。”
“哼!北冥皇帝不理朝政,太子窮奢極欲。聽聞修建太子宮花費了北冥國三年積蓄之財。這樣的國家,就算是大國,也僅占了一個‘大’字罷了。
一位玄衣質子側目,對身著白衣蟒袍的商瀾國質子說道,
“北冥國力太子對我們的態度,昨日已見。諸位是謹言慎行吧!”
他言畢,氛圍明顯安靜了下來。隻有商瀾國質子,依舊不忿。其實大家心中明了,北冥國與三國這一戰,失利於自身。若非對北冥國之實力估算失誤,否定了商瀾國‘合縱之策’,三國敗的也不會這麼快。因此,較之其他兩國派遣諸多質子,商瀾國僅派遣一位質子,既是對北冥國之不服,也是對兩國臣服奴態之不滿。
“太子鑾駕到!”
“太子千歲!”
“太子千歲!”
……
諾大的宮殿,唱鳴之聲響徹,盍宮上下以帝王之儀禮叩拜太子殿下,不乏瞻仰之情。
眾位質子深深埋下頭,那人步步走來,威壓宛若千斤之重……
“本宮聽聞你們當中有人質疑我北冥國之’大”,不過空有地域而已。不知宣揚此言論者,是哪位皇子……”
似死神降臨一般,殿下質子屏息凝神……時間過得很慢很慢……終於,不知是哪國的質子驚恐般起身,指著身旁一直顫抖的商瀾國質子,哭泣般得吼道,
“是他!太子殿下,是他!是他說的!是商瀾國質子汙蔑貴國……”
質子們驚慌失措,離紹寒悄悄抬頭看了北冥凰一眼,紅衣金冠少年,尊貴如帝王,戴著金色麵具,異常攝人心魄的眼眸,像是掌握天下蒼生命運的主宰,睥睨眾生,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其霸氣渾然天成,不怒自威!……僅這一眼,他心中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同是皇族,北冥凰之高貴讓人心生膜拜,無法企及……而他……生而卑微,如螻蟻一般匍匐苟活……
耳邊震天動地的嘶喊聲將他拉回了冰冷的現實,商瀾國質子被當眾五馬分屍……
離紹寒一生中,從未見過集高貴優雅與殘忍霸氣於一身之人,這個人殺伐三國,令三國臣服……北冥凰之高貴照出了他卑微骨相,成為一生之陰影,使得他充滿畏懼,不斷回避這個人又深深的嫉妒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