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諜者,是侯爺的組織?“
上官雲輕這般想,合情合理。無影樓都是江憶雨的,暗影諜者是她也很正常。江憶雨卻搖了搖頭,蒼白的小臉了浮現一抹幽深……
”我不是暗影諜者創立者……“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夜離說道,
”其實,無影樓也不完全是我建立。“
”什麼?主上,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夜離瞪大了眼睛,尖下巴拉了很長,驚訝得合不攏嘴。思緒回想,卻是堵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想了什麼,瞬間便變得模糊了。
“暗影諜者與無影樓是一位友人贈。”
“這世間何人有如此財力,人力,物力,甚至如此武功才智,同時創立暗影諜者與無影樓?”
上官雲輕的疑問,也是夜離的疑問。二人望著江憶雨,期望她的回答。江憶雨卻麵目表情扭曲,很痛苦的樣子,她回憶的很辛苦,也很痛苦……
“我……想不起來了……忘了……”
“主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能忘呢?難道本樓主不是獨一無二,之前還有別的無影樓樓主不成?”
”夜離,你確實是我接手無影樓之後,提拔上來的樓主。你之前如何,我也不知道。“
夜離像見鬼一樣瞅著她,仿佛是第一天認識自家主子一般。上官雲輕也沒想到她會說忘了。一個細節劃過他腦海,上官雲墨曾說過,當他從邱楚國返回北冥國質子宮向秦貞要弟弟的時候,秦貞冷漠的說不認識他。彼時上官雲墨認為,秦貞翻臉不認人,害了自己的親弟弟而與她反目成仇。然而,之後種種卻並非秦貞有意迫害。莫不是眼前這個瘦弱鐵血的女子,當時是忘記了?失憶了?
上官雲輕心不在焉,江憶雨接到士兵稟告離開了府衙,臨行時,對邱楚國兵力做了調動與安排。上官雲輕從發現這一驚人的秘密之後,就一直魂識遊思,夜離罵罵咧咧喚了他好幾聲才回神。
“啊!你……什麼事情?”
夜離紫色麵具中,雙眸含著怒氣,瞪著他的眼睛說道,
“你還問本樓主?東離國的戰船被炸了,天海亂作一團,你這個國師,是被嚇得失魂了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速點兵……”
“哎呀!行了!”
夜離一把拖住要衝出去的上官雲輕,安撫的說道,
“你也別著急,主上已經安排好了,集結商瀾國的援兵與邱楚國八萬兵力,與東離國龍玉的軍隊在天海八郡對決。”
“這不是雞蛋砸石頭麼,龍玉可是帶了火炮而來。”
“不必擔心。商瀾國戰船受損,一時半會兒火藥供應不上。本樓主這就帶人抄了他的火藥,解除你的後顧之憂。”
夜離說完,飛躍出府,身形很快消失。上官雲輕在身後喚他無用。
東離國海域停泊之戰船,船身炸裂,兵將一片慌亂。接連不斷的下沉,士兵,馬匹不斷掉入海中,羽樓顫顫巍巍,搖搖欲墜……江憶雨從遠視筒中所見,便是如此。商瀾國戰船所謂濃煙滾滾不過是燃了秸稈之煙霧,誤人眼罷了。所謂屍體浮出水麵,那些屍體也不過是東離國水兵之屍體,那些血也是東離國將士之血。
任憑月白計劃如何周密,宗澤行動如何隱秘,毀滅戰船是取勝必經之路。所以,在江憶雨支援風海城之時,便調集水軍藏於船底,隨時準備應對東離國水軍。並且讓暗影諜者負責刺殺與水雷安置。
“應對叛徒,自當防範於未然,你說是嗎?宗澤!”
揚眉入鬢,眼眸空靈,尖尖的下巴泛著冷意,一身黑金戎裝包裹著挺直的身軀,黑色長靴刺著血色梅花,在昏暗的船底密室中,是那麼豔麗。被鐵索鎖住四肢的人,迷離中被清冷的聲音,“叛徒”二字刺痛了眼,仇恨的目光看著逆光而立之人。
“作為家臣,秦家待你不薄,既然有幸運從大火中逃生,又有蒼家人作為依靠。又何必投身月白,舍棄兄弟,於昔年舊主為敵!恩?宗澤!”
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熟悉的眉眼,即便熱烈化為清冷,依然是不可一世的驕傲啊……
“哈哈哈……哈哈哈……”
紫眸中深深的恨意,英俊麵容上刻骨的厭惡,落入江憶雨眼中,她不可理解。這個背叛了秦家,背叛了自己,縱容蒼幽然害死自己親弟弟之人,會有這麼深的恨意……
“什麼舊主?什麼家臣?呸!秦貞,我宗澤沒有對不起你!當年,極力阻止秦相送你去六皇子身邊的人是我!可是你呢?陷於情愛,看不清秦家功高震主,已成皇帝眼中釘肉中刺!是你的愚蠢與無知,害了秦家,害了你父親,也害了我們!你知道我與淼兒從火中逃出來過得是什麼日子嗎?你知道蒼家人是怎麼對待我的嗎?他們毀了我的容顏,毒啞了我的嗓子,挑斷我的手筋腳筋……哈哈哈……可笑!可笑那時我還對你抱有希望,覺得你會來救我!你終會找到淼兒,讓我們團聚。可笑啊!我宗澤,貴胄成螻蟻,臭蟲般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月白!是月白給我希望!他許我一切如初,許我重生!幫蒼幽然如何?不與淼兒相認如何?助蒼幽然害死淼兒又如何!與月白賜予希望相比,這些什麼都不是!”
毀容,失聲……怪不得……那個被蒼幽然稱為“閣下”的人,一直帶著鬥笠,聲音如鈍刀鋸木,難聽至極……江憶雨緊握成拳的雙手鬆開又握緊……許久之後,她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之際,侍衛端著一瓶毒藥來到宗澤麵前。看到眼前紅色的藥瓶,宗澤沉默片刻,突然死死地盯著江憶雨,瘋狂怒吼……
“秦貞,是你害了所有人!你對離紹寒的愛,害死了你父親,毀了你的家!如今,你對他的恨,禍害了天下人!秦貞,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會被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你是禍害!是妖孽!就算你覆滅一國,你也是亂臣賊子,禍國佞臣……人人得而誅之,遺臭萬年……我詛咒你,這一生,這一世,活而生不如死!死而不得好死!月白會為我報仇,他會讓你所在乎的摯友,一個一個死在你麵前,你所要的一切,最後都是一場空……一場空……哈哈哈哈哈 ……”
漸漸地,身後再也聽不到惡毒的詛咒……錦囊中的字條,白紙黑字書“若敗,自裁”。甲板上,江憶雨憑欄而立,揮手將字條與錦囊投入大海。
你以為,月白是明主,救你護你。不過又是一場謀者精心設計的騙局罷了,這世間之希望與失望,本就雙相而生。
商瀾國的戰船炸毀下沉之際,商瀾國的戰船直接駛入天海中部,近距離火炮攻擊破損戰船。與此同時,無影樓樓主夜離公然出現在天海,劫持了東離國龍玉將軍的火炮。邱楚國乘機擊敗了東離國進攻天海八郡的軍隊,最後,無影樓竟然與邱楚國一起絞殺了東離國在天海八郡所有的軍隊。將近十萬的血腥屠殺,讓天海八郡到處是屍體與殘肢。而商瀾國陸軍則逐一將黎川、膠州,暮澤三座城池收複。
放眼望去,海岸,海上都是屍體,殘兵,斷戟……海水深藍泛紅,場麵血腥。可是,這一戰依舊沒有結束,就在商瀾國收複暮澤城之後,星河海岸之上的臨海城池,爆發了一場空前的瘟疫。而東離國月丞相在戰船傾覆之時,將大部分火器由小船運回了暮川海岸,在暮川海岸加固堡壘,火炮對準商瀾國……戰爭依然熱烈……
漫無邊際之大海,與天一色。冰藍中一抹赤紅,豔麗而奪目。
五日前,北冥國鳳都龍宮帝王床榻之側,諸葛騫戩帶著北冥翼跪在生命垂危帝王麵前。帝王發白的發絲整齊的梳起,戴著龍冠,一場病痛,臉龐凹陷,唯有目光如炬。
“他……就是……朕的孫兒”
諸葛騫戩叩拜俯身,壓抑著悲痛,肯定的答道,
“北冥翼是太子之子,皇上之孫。”
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北冥翼抬頭望了一眼皇帝,正好與皇帝看他的目光相撞。張大眼睛登時又低下頭去,受驚似的吐息。
“嗬嗬……”
低沉輕笑,皇帝重重的咳了數聲,內侍連忙將他扶起來,舉著痰盂,咳出都是血。
“北冥凰那小子,好歹還有點良心,給朕生了個皇孫,沒讓我北冥皇族在他這一代絕後!”
諸葛騫戩聽後笑了笑,笑容中夾著哀傷。內侍拿來靠枕墊在皇帝身後。
“你小子,走近些,讓朕看看……咳咳”
北冥翼站起來,低著頭走到皇帝近前,皇帝滿含笑意打量著他,連聲說道,
“不錯!不錯!這模樣比北冥凰小時候英氣多了。好!好!……真好……”
五日後,北冥皇帝重病不治駕崩。頒下遺詔,太子北冥凰繼承皇帝位。新皇繼位之後,立皇長孫北冥翼為太子,進駐太子宮。帝逝之時,祥和安泰。
唯有諸葛騫戩明白,那一日,先帝獨留他於塌前,親手寫下另一封密旨,悲戚哀傷不絕交與他。
“知子莫若父。八年前發生之事,縱使你們有心隱瞞,朕也知道一些。朕這個兒子此生怕是走不出情之桎梏了,朕擔心呐……諸葛,朕百年之後,若是新皇力有不及,你當行斥龍之權,廢新帝輔佐太子登基,穩固朝堂內外,保我北冥國江山永固,朕心則安。”
諸葛騫戩看著熟睡的北冥翼,他尚不知,他的未來將是波濤洶湧,變幻莫測。
海麵暗潮湧動,北冥凰紅衣魅惑,他站在海邊許久……
“太子,上大夫詢問,何時登基?”
“除夕”
“是!屬下告退。”
海鷗飛越大海,點激起千層浪花,北冥凰不禁勾起紅唇,金麵之下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