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麼好運氣會降臨在燼的身上,那早晨毫無意外地被人海淹沒的燼連娜莎公主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見到就被告知令牌已經發完了。士兵攘著人群散去,燼走在回旅館的路上,也沒多想,隻當是自己沒有那個福分。誰知剛轉過幾個街口,一個白袍老人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擋住他的去路,不待他開口,老人一把抓起他的左手緊緊握住,“五後再來啊。”老人低聲的了句,語罷,皺紋橫生的手掌又用力地握了握他。藏在鬥篷陰影裏的臉看不清五官,老人富有深意的一笑,幹脆地擦身離去。一切發生得太快,還沒等燼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老人就已消失在吵鬧的人群中。
嗯?什麼東西?燼一愣,翻過左手,掌中赫然是一塊精美的銀色令牌。“靠!”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的燼嚇得立馬將手揣進鎧甲裏,五年的江湖漂泊讓他對世界有了不一樣的認知,人心險惡,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讓人看到他帶著令牌,可能一場為了實現夢想的“鑰匙”爭奪戰就要在這繁華的街口爆發了。他可不會傻到認為自己能在這幾十個目露凶光的騎士群裏安然無事的走上幾合。
如果有什麼東西能讓燼感覺值得自豪的,那隻會是他的劍術。如同家鄉鎮上大多數男孩一樣,燼從五歲就開始練習劍術,一連修煉了十五年,劍術上已經相當成熟了,當然僅僅是在用他自己的騎士劍的時候。必須承認在用劍搏殺的方麵燼是有賦的,從開始就在同齡孩子裏鮮有敵手,母親他的父親是很厲害的騎士,這大概是遺傳了父親的能力吧。
既然善於用劍,就要用劍去創造我想要的一切,燼一直是這樣想的,對他來,手中的劍就是通往夢想的階梯。如果每個人的劍術都有靈魂,那麼融合燼劍術裏的就是浪蕩不羈的狼子之魂,生如野草,孤獨遊蕩,不安平靜,暴烈嗜殺。燼也不知道他的劍術從何而來,似乎當他第一次握緊手中的劍時,這套凶狠的劍法就自然而然的從他腦海深處蹦了出來,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伴隨他的生命而一起誕生。
‘來吧,準備了那麼久,該讓我的名字寫進大陸的曆史裏了。’燼不知哪兒來的豪氣,竟無恥地幻想起來。
走進角鬥場,正是真正亮起來的時候。門口的衛兵收走了他的令牌,狐疑的眼光看了燼好一會兒,大概是燼的‘鎧甲’讓他有什麼想法,看了一會,又將令牌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番,最終還是沒有什麼,在周圍人群議論紛紛的殷羨目光中帶著燼從正麵進入了角鬥場的中央。
離約定時間還有一會,場裏已經圍攏了不少副亮澄澄的盔甲,四周的觀禮台上坐滿了人,外圍是有幸進入其中的平民,靠中央的大都衣著華貴,大概都是些大大的貴族什麼的,畢竟這國王比武招親的活動難得一見,不管是什麼人都想親眼看看這盛名空前的儀式。
燼抬頭望向大門的正對麵,角鬥場正中央的主席台鋪著代表騎士的銀紅雙色地毯,台上坐著巴勒德爾的王宮大臣和公卿貴族們。騎士王倫德爾坐在正中間,依舊穿上了他的寒月重銀鎧,但卻沒有戴頭盔,剛毅的臉上寫滿了莊嚴與喜悅,一頭金發在陽光下格外引人注目,座位前的長桌擋住了他的下半身,不知道腰間有沒有挎著武器。
主角兒娜莎公主安靜地坐在父親的右邊,也是一頭金發,自然的繞過雙耳,隨意的搭在肩上,她穿著一套鮮紅色的長裙,雙手放在桌下,就像所有出席重要場合的貴族女性一樣。因為離得很遠,燼看不清她的模樣,不過這兩父女端正肅然的坐姿倒是不像其他貴族那樣招人討厭。
並不容他細想,並不友善的聲音在他身後想起,“喂,你站錯位置了,過去那邊。”
麵無表情地回頭,話的是個帶著頭盔看不見臉的家夥,大約五六步遠,手指著場內另一端的偏僻處。那裏站著約摸十幾個裝甲頭盔各不相同的騎士,大概就是那些同樣來自五湖四海的‘幸運兒’吧。
“看什麼,快點走開。”看不見他的眼睛,頭盔下傳來命令的聲音。燼的目光停留了一下,看了看那家夥身後站在兩個隨從中間的男子,那家夥一身標準的騎士重鎧,雙手插在胸前,目光看向一邊,臉上全是傲慢與不屑。燼啐了一口,目光回到麵前的家夥身上,但腳底卻一動不動,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混賬。”戴頭盔的護衛破口大罵,拔出腰間的佩劍。
至始至終沒有回應,燼在陌生人麵前一向很沉默,迎接護衛的是一根立在空中的左手中指。
“你找死!”護衛踏步衝向燼,他身後的那兩個隨從也拔出了短劍。
依然沒有回應,護衛就像衝向了一團空氣。
一步,兩步,三步。燼沒有要拔劍的意圖,兩手自然的垂著,歪著頭看著逼近的護衛。
對付這樣的人還不需要拔劍吧。
四步,五步,劍風已經吹到,燼依然沒有反應。
“砰。”
就在劍刃將要劈到燼頭頂之時,一隻飄然而至的手掌托住了護衛握劍揮砍的手腕。燼驚訝的看向身體左邊手掌的主人,右手已經下意識的握住劍柄。
好快,竟然沒有人看清這個人是如何出現的。
“索圖男爵,管好你的手下,今可不是你鬧事的日子。”憑空出現的武士穿著巴勒德爾軍隊製式的戰鎧,半開放式的武士頭盔上插著從前到後一字型攤開的紫色鬃毛,他手腕一震,推開衝向燼的護衛,朝站在後麵的騎士沉聲道。
名叫索圖的年輕男爵像是看清了來人模樣,悻悻的一拱手,退後了幾步。囂張的護衛見主人退後,趕忙收起武器跑回去。
武士轉過身,看著燼的眼睛,片刻,開口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既然選擇來到騎士的國度,就要學會尊重這裏的規矩,巴勒德爾,絕不容人放肆。請你回到你的位置去。”武士的手壓在腰間的佩劍,語氣平緩而堅決。
燼略略權衡了一番,武士雖然沒有穿沉重的騎士重裝甲,可他身上為戰爭而生的一整套武士鎧甲至少也有近二十公斤重,能負荷這麼沉重的裝備還能以讓人難以察覺的速度移動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對手。況且出麵維護秩序的人,一定是直屬於王室禁衛軍,要是跟他們鬧起來,恐怕沒有什麼好下場。
微微點頭以示聽從,燼冷著臉,轉身走向另一邊。
騷動的一幕引來不少議論,一身破銅爛鐵的燼讓人看不出深淺。主席台上的倫德爾王不動聲色,不明顯的敲了敲桌子,坐在後排白石長凳上的白袍老者走了過來。
“老弟,為什麼場下有二十一個外來騎士?是你幹的吧。”兩人的關係似乎不尋常,竟以兄弟相稱。
“是的殿下。”
“是那個家夥?”
“哈,您猜對了,就是那個搗亂的家夥,哈哈。”
“有什麼特別嗎?”
“嗯,有,這子不尋常。他的劍似乎是一把有劍心的靈劍,隻不過劍心還沒有完全覺醒就是了。”
“哦?靈劍麼?還真看不出來呢。”
“是啊,藏得深,哈哈。”
“。。。。。。”
“不隻是因為劍吧,下去,別老想著糊弄我。”
“哈哈,又讓你猜到了,好吧,我實話。”
“嗯。”
“他身上有著一種奇怪力量的氣息,非常虛弱,很難發現,但我嚐試去探知的時候卻給我一種來自本能的危險感覺,甚至比危險還要多,是恐懼的感覺,我也不出那到底是什麼,但總之不是平常的東西。”
“讓你也感覺到危險和恐懼麼。那的確是有意思啊。”
“。。。。。。”
“嗯,你想讓他去做那件事?還是,你認為他會是那個人?”
“這很難,呃,我想他不會是那個人,他沒有讓我有親切的感覺。至於那件事嘛,我覺得倒是可以讓他去試一試。”
“好吧,讓我們先看看他的表現。”
“是的,殿下。”
白袍老者退回座位上,一旁一襲紅衣的娜莎公主隱約聽見了兩人的談話,靈動的漂亮眸子不自覺的跟隨著燼,一臉的好奇之色。‘還真是一身的破銅爛鐵呢,那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真傻,不過別,仔細看看感覺長得還蠻好看的。’公主心裏暗自想著。
倫德爾王拍了拍手,命令的眼神看向主席台兩側隔開人群的衛兵。
“開始吧。”
命令下達,觀禮台兩側足有一人高的兩扇銅鑼同時敲響,如同王的命令,人群紛紛安靜了下來,諾大的角鬥場鴉雀無聲,站在最後麵的燼站直身體,麵向主席台。
倫德爾王站起身,腰間赫然是大名鼎鼎的極冰雙長劍,兩劍同掛一側,冰藍色的劍鞘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歡迎。”高大的身軀爆發出洪亮的嗓音,話語在整個場子裏傳播。四周的士兵和隨從護衛們同時跪倒,動作整齊劃一,彰顯出巴勒德爾無比的氣勢,剛才出手製止打鬥的紫鬃武士背對著一眾騎士跪在最前方,黝黑膚色的臉上是莊嚴肅穆的神情。
場內的騎士們隨後也右手按肩,左膝跪地,********,麵朝王所在的方向,那是標準的騎士禮。
燼也跪倒了,雖然他那別致的鎧甲在一片銀光中特別的礙眼,不過出於對一位偉大騎士的尊重,哪怕會招來嘲笑,他也心悅誠服地跪下去了。因為在他心中,冰魂?倫德爾王的威名足是偶像級的,至少在他真正認識倫德爾之前是這樣的。
他的動作有點僵硬,畢竟可沒有人教過他標準的騎士禮是怎樣的,像今這種場合,他也是第一次以一個騎士的身份去經曆。
稍微停頓了一會,倫德爾看著場下的騎士們繼續開口。
“今是我唯一的女兒招親的日子,大家都明白,巴勒德爾的未來國王將從你們中誕生。無論你們是否來自巴勒德爾,你們都應該是大陸上最優秀的年輕騎士,而你們中最優秀的人,理所應當的該成為巴勒德爾未來的國王。所以請讓我看到你們的實力,請當著巴勒德爾所有人們的麵,去證明自己。我們不懼怕任何東西,我們是騎士,燃魂的騎士,去爭奪那無上的榮耀吧,騎士們。佑眾生,佑巴勒德爾。”
“咚。咚。咚。”那是整齊的三下敲打胸甲的金屬碰撞聲,騎士們的熱情被點燃染了。
“首先,一個的挑戰,請你們打倒正在帝國軍隊中服役的戰士,證明你們有爭取榮耀的資格。逐對搏擊中不允許有人死亡,殺人者出局,投降者出局,倒地者出局,武器掉落者出局,還有,兩分鍾內無法擊敗對手者,出局。”
王下達著他的命令,王的氣勢全麵籠罩著場中央,似乎空氣都下降了幾度,那是種不容質疑的威勢,連二十一個外來的騎士都由衷的從心裏想要聽從他的命令。燼絲毫不懷疑如果他下達讓騎士們自盡命令,在那種煽動性極強話語中,在那種靈魂傳來的威壓下,恐怕大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拔出劍來,照著自己的脖子來上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