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木樨庭院(1 / 2)

久而久之,這幾乎變成了陳瞎子的習慣。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但每一次,他總是控製不住。

馬二東和芳姐兒從熱戰走向冷戰,這讓馬老太太有些頭疼。桂兒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看著一臉寒霜的爹爹媽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馬老太太對陳瞎子也沒什麼好臉色了。她清楚自己的兒子,也明白兒媳,兩個人的想法都沒錯。那麼錯在哪裏呢?馬老太太把眼裏的精光對準了“厚臉皮”的陳瞎子。在她看來,陳瞎子有些不太識抬舉。縱使當初陳瞎子預料到馬二東的桃花,也不應該被芳姐兒如此親熱對待。芳姐兒的心思其實很簡單,馬老太太心裏和明鏡兒似的亮堂:芳姐兒是個烈性的,當初那事兒還沒有完全從她心底過去,她至今仍耿耿於懷。

馬老太太心底想的和馬二東想的差不多,但事實上,馬老太太和馬二東都猜錯了。

芳姐兒不是因為想刺激馬二東才故意對陳瞎子好的,至少不全是。這裏麵還有別的原因。而這原因,除了芳姐兒,幾乎沒第二個人知道。

芳姐兒在贖罪。

贖心裏的罪。

有時候,芳姐兒抱著桂兒,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抱著一團罪孽的火焰。這火焰燒在她心裏,一日日,一夜夜,讓她做夢都夢到自己被罪惡的大火包圍。四處都是火海,一陣陣熱浪吐著火舌朝她撲過來,她感覺自己的所有的毛孔一瞬間張開,如一張張灼熱的嘴,在急切地大喊救命。而馬二東抱著桂兒站在火海外,冷冷的看著她,就像是看一個無關的陌生人。一道火龍撲過來,擋住了馬二東和桂兒,芳姐兒忽然心涼,任汗水涔涔而下:她已無處可逃,最後的審判即將到來。

往往在她被火舌吞噬的那一刻,她會滿頭大汗的驚醒過來,然後翻過身去,靜靜看著躺在另一邊的馬二東。馬二東呼吸均勻綿長,睡著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她忽然間忍不住落下淚來,心底喃喃自語道:“東子,你,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這幾日,馬老太太家的氣氛有些壓抑,兩個鬧別扭的人還沒有和好。冷戰幾日後,馬二東先忍不住先開口討饒,但芳姐兒卻不預備搭理他。這讓馬二東有些訕訕的。

大葛村最近有些奇怪。收完穀子並忙完地裏農活的男人們忽然像改了性子一樣聚在一起切切嚓嚓。這以前是愛閑話的老娘們兒的專利。此刻卻被大葛村十幾條響當當的漢子理直氣壯的拿來使用。這讓大葛村近一半的媳婦兒嬸子們有些心神不寧。直覺告訴她們,男人們背著她們切嚓的多半沒什麼好事兒。而讓這一切推測變得真實可信的證據,卻是這十幾個大老爺們對這切嚓內容無比堅決的守口如瓶。

這不是好現象。肯定有大事兒。大葛村的嬸子媳婦兒婆姨們私下嘀咕開了。這麼信息一交流,感覺更壞事了。因為,連一向最怕老婆的二牛子這次都敢硬著腰板不搭理他老婆徐家嫂子的探問。